在陶眠的庇护下,八果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转眼三年过去。
陶眠坚持不懈地熬药,八果的力量恢复良多。
如今容颜已恢复青春。
和她佛系淡然的性格不同,八果的五官甜美灵动。又因为之前在采女族中一直担任着族长,给族人祈福,多了一分超然和神性。
这样矛盾的两种特点在她的身上完美地融合,成为独一无二的气质。
陶眠自认为审美比较大众。至少他很不理解八果那位未婚夫为何会弃她而去。
八果自己说,是婚约对象认为她太无趣,和她在一起,感觉自己要被净化了。
……
也不失为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陶眠早带八果进行了入门教育,带她去见她的师兄师姐,就在她拜入师门的第一年。
和以往站在这里的弟子都不一样,八果的双手掐诀,为师兄师姐们祈福。
“我如今的力量残存不多,只能口头吟诵些祝福的咒法,还请师兄师姐见谅。”
八果眉眼间有淡淡的伤怀之意。就算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位桃花山的弟子,她仍然在为他们经历过的苦痛而难过。
八果是个很能共情的人,她对情绪和气息的捕捉,要比之前的弟子更敏锐。或许是她天生具有极强的灵性。
这样的人,理应感知到更多人世间的痛楚。可当她被人伤害时,她却若无其事,泰然处之。
陶眠有时候会劝八果,破事别往心里搁。
或者跟师父念叨两句也行,他都怕徒弟把自己憋坏了。
然而八果每次都淡笑着回说,她没事,她是真的看开,往事就让它随风逝去吧。
随着八果力量的恢复,偶尔她会吐出三两句类似预言的话。
就比如某天傍晚,他们在一起用膳。八果忽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师父,我是注定要成为你的徒弟的。”
陶眠疑惑地抬眸,这时八果也露出恍惚的神情。
“陶师父,怎么了?”
她神情茫然懵懂,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
陶眠只好轻轻摇头,让她别放在心上。
八果早已做好决定,与过往一刀两断,不再产生任何纠葛。
她打定主意要赖在桃花山上,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和师父比比谁活得更长。
可天不遂人愿,越是在人下定决心的时候,越要横插一脚。
采女族人找上门来了。
有了几次前车之鉴,陶眠早就将自己的道观用法术藏起来,一般人根本寻不到此处的踪影。
是以采女族人在桃花山游荡数日,也没能摸到正确的路径,只是徒劳打转。
询问山脚下村庄里的村民,村民们也纷纷说不知情,甚至嘲笑几声。
桃花山上的桃花观,那都是传说中的故事,连村中的小孩子都不把它当真。
族人懵了,明明前不久有同族的少年亲眼看见,一个形似蓝枳族长的少女出现在这里。
蓝枳在桃花观内,冷眼旁观几天了。
她是蓝家这一代真正具有神力的继承人,祈福除厄消灾,这些事只有她能完成。
至于她的妹妹蓝橘……哪怕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没有分得这份力量。
她只能借助祖辈留在蓝家的法器,强撑着度过一场接一场的祈福仪式。
然而这一切都是泡影,轻轻一戳就破了。
蓝枳都能想象得到,真正的采女一族族长被驱逐,族中必定灾祸连连,疫病四起。
没有族长的庇荫,他们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然而当初,族长也是他们每一个人投石子,亲手从族中赶走的。
八果并不可怜他们。
若说她唯一好奇的事,那就是,来找她的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们脸上戴着面具,八果也无法辨认容貌。
这些人或许是她曾经的旧部,或许是蓝橘派来的探子。
也可能只是一些来搬救兵的族人,不想让疾病在采女族肆虐,夺走一拨又一拨人的性命。
八果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关心。
陶土在这三年间,个头猛蹿。从当初的一个小毛土豆,如今长成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起来都有半人高。
待它稍稍长大了些,陶眠在它面前半蹲,紧紧盯着它的脸。
“陶土……你该不会,是一匹狼吧?”
陶土吐了吐舌头,只要一张嘴,必定冒傻气。
陶眠有时候会上手把它的嘴捏住,守护妖兽形象。
仙人从市集上买回来的小狗,其实是一匹妖狼。
这回对上了,怪不得它小时候生长得那么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摊主选择便宜卖给他,或许是摊主自己没眼光吧,这么漂亮矫健的一匹妖狼。
妖狼,名字听上去很厉害,但它在这太平的桃花山,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况且它早就认清情况,反正自己活不过这对师徒,干脆当自己是条傻狗,干饭比谁都积极。
八果在乘凉,陶土就守在她的身边。
本来在乖乖趴着,忽而嗅到几阵陌生的气息。陶土俯低身子,摆出狩猎的姿势,嘴里发出威慑的低喝声。
八果拍拍它的头,说没事。
“我出去会会他们,不然这几个人在山里转太长时间,扰师父清净。”
八果推开道观的门,正式去见那些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