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蓝,上面点缀着几只飞燕,温暖的春风吹来原野的花草芳香,让人心旷神怡。庭院角落里,一簇簇青草茁壮成长,间或还开了一点零星小花,看起来格外惹人垂怜。
雷潇湘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笑容满面地道:“小强啊,值满了最后一班,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是啊!可以回家啦!”
“看到空荡荡的病房,想起当初人满为患的样子,我真是忍不住就想笑!付出得到了回报,绝望变成了希望,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雷潇湘抿唇笑道,“没想到我这样的小人物居然能见证历史,还能为它出一份力,好伟大有没有?”
“伟大不伟大我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不过,哈哈,终于不用再处理成山成海的垃圾了!当了这么久的垃圾工人,我终于要解脱啦!我现在充分理解到了清洁工人的艰辛,以后一定要爱护环境,不乱扔垃圾,敬爱每一个劳动人民!”张小强笑,“我的同事知道我最近从事的行业,那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真是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大家的最终反应却还好,都觉得我做了很光荣的一件事,都很佩服我!”
雷潇湘眉眼明亮,“和你一样,我在亲朋好友心中的荣誉值也直线上升,好像我成了一个好了不得的人一样。其实我也就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我宁愿永远没有这种‘好’,用那么多生命和牺牲换来的好,代价太大了。之于我,”张小强叹了一口气,“工作丢了,事业没了,一夜回到解放前……未来对我来说,太迷茫了。”
雷潇湘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有命在,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张英站在病房门口,招手道:“姐姐们,快来,工作啦!”
雷潇湘二人齐齐回道:“好嘞!”
历经数月,临时医院的病人已经全数出院,它的使命业已完成。收尾工作人员需对这里进行消杀作业,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彻底消毒,消除一切可能的隐患,然后才能踏上回家的路。
消杀工作整整进行了三天,每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痛,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和刚开始到来时的愁云惨雾相比,现在无异于天堂一般。
冬天悄然过去,春天的夜空上繁星点点。
回家的头天晚上,雷潇湘和张小强坐在青草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我好像闻到了樱花的香味儿!可惜要回家隔离,今年是看不到繁樱遍地的盛况了!”
“没事儿!咱是这里的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看樱花!”
“我想回老家了!我爸妈天天都盼着我回家呢!”
张小强道:“快了,很快就能回去了。”
“也不知我儿子现在对我还熟悉不熟悉,看到我会不会像以前那么亲热。真是太久没见面了。”
张小强默不作声。
“可惜不能和凤灵一起回家!要是当初在一个单位工作就好了,不就可以事事同步了。你说我要不要考虑调职到省医院工作啊,这样就能天天见面了?”
张小强站起来,“你调职不调职我不知道,但我刚才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啥?”
“我不住你家了!”
雷潇湘跟着站了起来,“啊,为啥?不是说好了住我家的吗?那你住哪儿?”
“我自己先租房子单独住呗!跟你们住一起,老子天天吃狗粮,还要不要吃饭活命呀?”
雷潇湘哈哈大笑道:“你还是早点找个男人嫁了吧!什么时候也给我喂喂狗粮!”
“再说吧!我现在考虑的是怎么卖深圳那套房子,怎么找新工作,然后安定下来!”
“早点卖!卖了在我家对面买套新房子,我帮你留意着!”
两人边走边说,结束了临时医院最后的一夜。
张小强的关系不在附属医院,但是有了临时医院的工作经历,再加上雷潇湘出面周旋,就视同工作人员,一起登上了去机场的大巴。
临时医院门口,最前面是开路的警察铁骑,周围是欢送的路人,楼上挂着居民自发手写的感谢大字,天上飘着欢送的标语。整个现场锣鼓声翻天,人声鼎沸,仿佛是欢乐的海洋。就是春节,可能也没有这样的热闹!
城市已经解封一段时间了,居民可以自由活动,但必须每个人都做好防护措施。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但近了就会发现,人们看似聚在一起,其实都保持了一定的社交距离。
大巴车缓缓地开动了起来。
雷潇湘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感谢条幅,看着路人高举双手在大声感谢,不禁热泪盈眶。
张小强抓住雷潇湘的手,“警察开道,人民欢送,赶得上国家领导人的排面了!我这几个月为清理垃圾付出的努力,值了!”
车内其他医护人员不时朝车窗外招手,“值了!大大的值了!”
飞机上,响起了机长熟悉的声音,“我本次航班机长,之前送你们出征,现在顺利接你们回家……”
H省机场,欢迎的队伍在向出舱的他们挥手,迎接英雄的归来……
一路上,有太多太多感动,太多太多骄傲,种种积极情绪,不能一一细表。
车牌为H省大头的大巴车将医护人员送到一座腾出来的养老院中,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十四天隔离。隔离期满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人士,就可以流入社会回归家庭了。一切都按最严苛的程序走,务求不留下一点安全隐患。之后的医护人员能做到零感染,也得益于大家共同遵守医学准则。
十四天时间一晃而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感冒发烧的症状!
雷潇湘提着当初离开时的行李,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对张小强笑道:“真是一别经年,恍如隔世,我终于回家了!走,小强,去我家!”
张小强亦笑道:“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刑满释放一样!终于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