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转了转眼睛,得找一个切入点,换成他最喜欢的话题,说不定就此打开了突破口呢,“师兄,你女朋友呢?我还记得她和你一起上过报纸呢。怎么从来没见她来学校找过你,你们是分了吗?”
怎么往分手的方向去了啊?
刘思思指甲一紧,有些后悔。要换话题也得往快活上头的引啊,怎么一来就这么丧!看来她真是一直都在盼着人家分手!
刘思思暗自唾弃自己,又忍不住期待地看着凤灵。
凤灵道:“我看到我几个同学了。先走一步。”
紧走几步,追上同班同学,寒暄道,“走这么快。”
张建回头,首先看到凤灵身后的刘思思,调侃道,“你不陪你的小师妹一起走?”
凤灵狠锤了张建肩膀,“我真有女朋友。别乱开玩笑,坏人家名声。”
冯长斌笑道:“哥,你那传说中的女朋友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呀,谁知道是不是你杜撰的!反倒是小师妹,经常跟在你身后,好像很熟的样子。快一年了,她还没有追上你吗?男人啊,不要太拿着了,装过了头,人家就另投他抱了!我们医学院的女孩子那么少,很抢手的,如果你不要,早点让出来!”
杨代胜挤了挤眼睛,“也许人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不定背后早就好上了!老实交代,这学期从宿舍里搬出去住,是不是就是和你小师妹同居了?”
张建不是凤灵的舍友,闻言忙道:“真的假的?这么快!大哥你行啊!”
凤灵很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私事,“注意力不要都放在我身上嘛。你们呢,有情况没,临床系僧多肉少,护理系可供选择的范围总大了吧。都努努力,大一大二还勉强有时间谈恋爱,等临床实习了,可就没时间风花雪月了!”
冯长斌道:“我们又不像你,走个路都有女生搭讪。护理系选择范围广,可没有咱的菜呀!”
凤灵道:“我老了,人家是同情我,慰问孤寡老人,不是什么搭讪。我再申明一次,我真的有女朋友!”
“那有空带出来见见面嘛,藏着做什么!该不会是异地恋,很难见上一面?”
凤灵想了想,“等大家什么时候都有空再说吧。她也挺忙的。”
杨代胜追问道:“忙什么,期末考试?”
“嗯。是快要期末考试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消失在教学楼门头。
刘思思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嗯,考试要紧。
毕业典礼如期而至。
李阳儿在电话中催得急,要雷潇湘下午两点之前必须赶回校拍毕业照。
今天是星期天,年轻人馋嘴猫一般,在家厮混了大半个晨光,中途睡过去,醒来时才发现时间有些不够了。
凤灵最近性子有些燥,总是无缘无故地想发脾气,除了来场深刻交流,好像没有其他事情能压下他的火来。
雷潇湘气哄哄地边走边唠叨,“都说了早点走早点走,你偏缠着,说早得很,时间很够。结果呢,一觉睡到现在,都快赶不上了。”
凤灵有些讪讪,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打车过去不就好了嘛。非要坐公交车,节省那点车费。那才几个钱,用得着这么小气吧啦的吗,又不是没钱。”
雷潇湘听得很不入耳,“钱再多又不是我挣的!现在嫌我小气,等我大手大脚地买这买那,恐怕又要说我奢靡。我才不要留下把柄,以后被人说花男朋友的钱。”
“谁说你奢靡了!我挣的钱你不花谁花?总是这么把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楚,那还叫什么恋人?自尊心不该用在男朋友身上!”
雷潇湘走得一身大汗,“我要是失去自尊心,就没有自我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经济上,我都不想像你母亲那样,依附凤家,把自己贬低一位。我既要爱情,也要独立人格。”
凤灵手上撑着的伞猛然一下砸在地上,在地上弹了几个圈儿才停下。
雷潇湘吓得跳了起来,连忙停下,“你干什么?吓我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往路边看了一眼,见没有路人,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凤灵怒道:“跟你说多了心里话,就变成攻击的把柄?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说吧。”
雷潇湘是真被吓着了,这还是凤灵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下意识就软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有攻击你。我的意思要引以为戒,不想像你母亲那样活着。她明明就是成功的独立女性,却活得没有自我……”
这就是没有生活相处经验了。换成十年后的雷潇湘,她绝不会继续这个话题。凤灵本来就在对这个话题表示反感了,她还要揪着理论出个道理,证明自己没有错,这纯粹就是在火上浇油。
“我母亲如何,焉能由你置喙!我是不是太宠着你,让你忘了该尊重长辈?”
雷潇湘:“……”
雷潇湘眼睛泛红,很不适应凤灵对她这么严厉,浑身微微发着抖,“我道歉。也许是我语言表述上欠妥,但我确实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圣人,在你给我说了那些话之后,自然会带出来一点个人情绪,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不说就是了。”
不当场翻脸,能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雷潇湘的极限,她不等凤灵回应,转身就上了公交车。她走到车尾,偏着头看窗外的车流,心乱如麻。
如果凤灵再次当场掉头走掉,像火车站那样,那这段关系……她可能会慎重地重新思考一下了。
公交车缓缓地向前开去,余光里那个人并没有跟上来。为了确认无误,雷潇湘忍着羞耻看了一眼车厢,发现确实没有。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死死咬住口腔里的软肉,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落下来。
看吧看吧,这就是关系太近的后果!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反而彼此珍惜,一旦有了实质关系,就好像变得可以随意对待了。她没有礼貌地随意评论人家的母亲,人家也毫不犹豫地立刻作出反击。
相爱容易相处难,这才刚开始就起了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