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算是釜底抽薪,动到了每一个人的奶酪了!
雷大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一声,“什么!??我的钱!”
余者的尖叫声也比她小不了多少,怒吼道:“凭什么!那钱是我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拿这个钱?当官的了不起呀,你们有什么资格拿左右这笔钱?!”
书记提高声音道:“那个钱是你们的,但更大一部分应当是你们母亲的!她老人家有资格拿这个钱!”
雷大伯叫嚣道:“那是我的钱!谁敢动那个钱,老子就去告你们!老子去上访去!告到中央!”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反正都是出孝敬钱,左荷包和右荷包出,有什么区别?你们要站在老人的角度,最大程度地满足他们的需要!为人子女的,要尽孝道,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雷大伯怒火冲天,“满足了她的需要,那我们还活不活?这不是喝我们的血吗?好不容易盼着这笔钱娶儿媳妇,都被她拿走了,还怎么娶?”
村长道:“雷老大,娶儿媳妇是干什么用的,当摆设吗?前传后教,你的后人若是不拿孝敬钱给你,你又怎么自处?”
“我怎么自处?我老了绝对不会逼迫后人孝敬!等我老了,我自己早就存够了养老钱,绝不会烦劳后人操心的!”
村长怒道:“雷老大,说话要凭良心!你父母这么多年劳作,如果存起来,早就够自己养老了!他们不是没存钱,而是都花到你们身上了!”
雷大伯充耳不闻,“我不管!反正那笔钱是我的!其他人绝对不许动!你们要是动一下,我就上访告你们!”
工作人员也有些怒了,“难怪要直接走账上划扣了!你们这样的态度,法庭怎么相信你们会遵守协议!告诉你们,账上划扣合理合法合情,你们若是不满,可以上告!不拘那个信访点,都可以去,绝不会有人拦着!”
雷大伯是村中一霸,却霸不过国家机器,他心中一哽,继续放狠话,“我……”
忽然,啪的一掌传来,紧跟着三姑一头栽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道,“姓彭的,你居然敢打我?”
三姑父现在是又气又恼又羞,明明他是来分赃的,却不想是被瓜分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指着三姑的鼻子骂道:“雷三姑,你个不忠不义不孝一事无成的女人,老子要跟你离婚!”
书记冷漠地扫了三姑父一眼,率先带头离开。
其余人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就走。
雷潇湘看了像是遭受重大打击的雷大伯一眼,心中一哂。去年大伯强将他家退耕还林的银行卡要了去,说是他家的土地既然都上交了,那退耕还林款也该家里收着。抢了去,结果一分都拿不到,怀揣一张空银行卡,也是有趣。
雷拥军和肖淑珍一把扯了雷潇湘,“走!”
雷潇湘跟着走了出去,道:“我们就这样走了,没人给奶奶撑腰,会不会……”
凤灵背着手走在后面,“不会。有政府撑腰,手里还握着钱,其他人都会视她为香饽饽,谁会和她过不去!她的日子只会比以前过得好,不会过得很差!”
雷潇湘道:“不会吧。刚才他们那么愤怒,恨不得把奶奶一口吞了。要不我们把她带走……”
凤灵道,“老人家是不可能离开故土的,都快钻土的人了,怎么可能愿意客死异乡。她要是想离开,就不会任由做主的人走了。”又看来的那批人要上车了,“先不管家里了。我们去送送他们,请人家吃个饭!”
雷潇湘一惊,“那你们都没吃晚饭吗?”
凤灵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奈地道:“你奶奶哭天抢地,哭得比窦娥还冤,人家见她那么惨,连饭都顾不得吃的,马不停蹄就下乡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吃了晚饭再谈判啊。快,他们上车了,我们一起。”
雷拥军生怕当官的走了,大哥他们会为难母亲,就留下来不走。
结果,他看到刚才还大声吵架乌眼鸡一般的兄弟姐妹,突然就转了性,对母亲嘘寒问暖百般讨好,问她什么时候从大哥家搬出来。而大哥两口子则极力反对,殷勤地留母亲在家,说要好好孝敬她。
雷拥军:……
雷拥军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凤灵还真说对了,那边的人态度全变了,个个都巴结老妈!不就那么点钱吗,至于吗?”
肖淑珍道:“老妈精神头儿好着呢,再干十年二十年都行,大家就是一分钱不出她都能生活得很好。你说这样一个既能干活又自带口粮的老人,谁不稀罕?只有你个没脑子的,觉得那个钱少!以后老妈每年都有雷打不动的一笔固定收入,家里再也找不到理由烦我们!我现在真是一身轻松!”
雷拥军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世道真是变了!隐忍居然不是最佳处世方法了,原来小乖才是对的!”
肖淑珍道:“那么多人专门为我们家的事跑一趟,结果都大晚上了,连晚饭都还没吃,孩子们就负起主人的职责,招待人去了。”
雷拥军这才想起还要陪客,忍不住赞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更比一辈强!我们大人没想到的事情,他们才多大,居然都能想到!小小年纪,真是担得起事!”
肖淑珍心中得意,但也实事求是地道:“我们家的孩子还没有那么出众,得凤灵挑头安排着才行。那孩子的确与众不同,无论是品行眼光还是为人处世,样样都与众不同。我私心里都觉得,我们家的孩子配不上他。年纪那么小,好像见惯了风浪一样,对人人避之不及的糟心事竟没太大反应,而且还肯搭手帮忙,这样热心肠,面上真是一点都瞧不出来!如此优秀,也不知小乖未来命运如何,能不能消受得起。”
雷拥军道:“我家小乖也很优秀好嘛!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推之不走,做好自己便是。我们大人就不要患得患失,给孩子增加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