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桐下到一楼,却是见到此时柜面处却是人是极少的,只见得几位伙计都在和一位客人解释些什么。让林梦桐放心的却是,虽说看得出来,这是位有些年长的女客人,且她说话的口气确实有些让人觉得有些骄纵,不过,那几位伙计却依然是态度温和有礼,想来这阿宽素日里也早就叮嘱过他们这些细节了。
见还未有些什么冲突,林梦桐方才下楼之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不便多想什么,几步上前,便对那位有些年长的女客柔声说道:“请问这位太太,您有什么需求么?若是和伙计们有些说不清楚,不如直接告诉我。我让他们给您细细挑选就是。”
“你帮我挑,那你真的知道我的喜好么?”听得林梦桐这般客气地开口,那位背对着她的客人,此时却是慢悠悠地转回了身。林梦桐这才看清,面前这位女客的样子,她确实是有些年纪,不过应该是属于那种家境不俗的人。保养得也极好,单单从这外表上来看,却是比林家太太还要讲究许多了。
一身棕色的大衣,款式和面料都是这宜城见不多的。只是林梦桐整日是在这羞花堂里做事的,这女性的年龄,却是难不倒她了。
面前这位太太,皮肤细白,五官也颇为端正。只是眼角处那抹淡淡的细纹和神情里,那丝隐约的高傲和说不也的几分优越感,让林梦桐也明白,她至少也比四十五六的林太太还要大上几岁。从衣着口味和她手中随意拿着那个精巧的皮包来看,她不像是坐黄包车来的,因为即便是这样有些寒意的天气里。她的脚上穿着的,却依然是一双细高的皮鞋,虽说素日林梦桐是不爱穿这种有些不太舒服的洋皮鞋的。只是她也看得出,这鞋子不是便宜货了。
这种天气下能这般轻松地过来的,应该是坐了小汽车的。只是这宜城上下,家中有小汽车可坐的,也就是那屈指可数的几家。林梦桐明白,这位衣着不俗的贵太太,定然不是宜城本地人了。看这打扮模样,是显得贵气之余又还有几分不低的口味,想来应该是从大城市过来的。所以难免会对这羞花堂的货品,有些挑三拣四的讲究了。
“这位太太,我想以你的爱好和口味,自然是不喜欢那些个庸脂俗粉的了。”林梦桐笑着说道,她虽不太了解面前这位太太的喜好。不过,她当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生意的人,最要紧的是说话好听了。懂得适当地迎合客人的喜好,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种策略。何况,以她的聪明,自是一眼看出面前这位贵妇般打扮的太太,是有些口味的。
“那倒是,你说的这话我却是爱听,不过,我先前却也见过这些香膏之类,却是和我用惯了的法兰西香水没得比。”听了林梦桐这般不露痕迹却又有意逢迎的话,这位太太却是脸上略显得舒展了些。她用那有些精明凌厉的目光,却是淡淡扫了下林梦桐,这才一脸不在意地说到:“我不过是嫌那些个西洋香水,味道到底是格外浓烈了些,用得有些腻味了。今天偶尔又路过了这里,之前也有听过人说你们宜城这家香粉铺子的,还算有些名气,我就让司机休息下,我就顺便过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买的,谁知伙计们介绍的,却都不是我的喜好了。”
林梦桐听她这样说,也有些明白。在羞花堂里她虽是在这二楼办公,不过只要平日得闲,林梦桐还是喜欢时不时地下来走走,一则可以舒缓下精神,二则也可以见识下那些各路不同的客人,她们在对货品的喜好和诉求上,有哪些不尽相同之处了。
所以听得这位太太如此说话,她反倒不太在意,只是不忘记脸上犹带着笑意,继续说道:“这位太太,你说的西洋香水,它们香味是有些浓烈些,想来不太合你心意了,我们羞花堂眼下的最新货品,就是四时香膏。虽说是香膏形态,不过胜在味道清新淡雅,且与那些市面上的机器批量做出的香膏不同,这款香膏是我们铺子里的作坊师傅,手工精致而成。之所以取名为四时香膏,就是因为有四种不同的花香。我这就拿给太太一试。”
林梦桐一边说着,一边却也主动上前,让伙计递了那四时香膏过来。她亲自小心打开其中一瓶。有礼地交到那位太太手里,笑着说道:“太太您看不看得上,都没关系,不妨先试用下,这瓶是冷香,取自这冬日梅香之意。”
“那我就先看看吧。”这位太太见林梦桐如此热情,却也口气缓和了不少。她便接过那白瓷瓶的香膏,随意打量了下,却也用不经意的口气说道:“看不出来,这瓶上的图案倒不是那些个红红绿绿的人像,这水墨画用来作包装,倒是反觉得有些意思。”
她说完,却也灵巧地打开瓶盖,却十分熟练地用那小指轻轻抹上一点香膏,旋即放下。只在右手的手腕处淡淡一抹,又凑近了略微闻了下,这才在脸上又浮起了一个笑意,抬眼对林梦桐说道:“的确你所言不虚了,这香膏味道还算过得去。最起码,我就是临出门之际才记得用上,也不会味道显得太过浓烈了。”
听得这位太太如此说,虽然她的神情还是淡淡的,林梦桐心下也平稳了。只是,从方才这位太太在自己面前,那般灵巧熟练地打开这香膏试用的样子,却让林梦桐有些明白。她觉得面前这位贵妇模样的中年太太,断然不应该只是位普通人了。她应该至少也是这香粉业内的人士,因为她那涂抹香膏的样子,就是典型的试货的手法,寻常的客人是不会如此熟练的。
只是未容这林梦桐多想,那位太太却又说到:“这位小姐,看来这铺子里的伙计都不如你熟悉了,想来你们这里的老板也应该极为重视小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