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部向草原伟大的大汗臣服。”
几个老头模样，裹着毛绒胡裳的头人跪倒在大殿之上，口中念叨着草原不变的臣服言语。
上方的年轻人眼神锐利，戴着仿照中原王朝而制的冠冕，龙袍加身，整个人如锋芒毕露的剑，又似气压山河的玺。
“朕是大夏的皇帝！”
只是简单却又不算高昂的声音，听在那几名慕容部首领耳畔却如同惊雷，让他们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那是极致的恐惧。
他们眼前的，可是在三年内完成了吞并并州以西诸多部族的雄鹰，而这一过程……那是有着数十万血流成河的尸骨铸就的。
这样的人，一旦动怒整个慕容部都将被毁灭，他们的臣服将变得毫无意义。
大草原不同于中原，击败了他们，部落的一切都是你的，他们的妻、女，一切财产都将是胜利者的，这也是草原霸主崛起的道路，不断的吞并，再强大，再吞并，成就伟业。
“慕容部愿永远臣服于大夏皇帝陛下！长生天见证我等誓言。”
几人慌忙改口，虽说心中无比别扭，自古以来，这草原上或称单于，或称可汗，却从未有称皇帝者，那是南方中土之人的称呼。
自古以来，北方的大汗强大时会劫掠中原，南方的皇帝强大时会横扫草原，这样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已经不知道了，太久远了，但是这似乎是理所当然，似乎是天生如此。
不过听说眼前的大汗……皇帝，有着一半中土人的血，甚至是父系。只是无论如何，却总是有违草原的规矩，不过一想到对方手中恐怖的兵力以及这些年忤逆他的部落的下场……无论称什么，他们要做的只是需要恭恭敬敬的叩首，臣服于此，其他都是浮云，对慕容部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李义垂眸，淡淡道：“留在这龙城，朕赦尔等及妻女性命无虞，荣华富贵，安度余生。”
既然已经决定改制，自然不能像这草原以前那样吃得如此难看，而且草原经过这些年的大战，又经过并州那位赵王的数次征伐，人口已经削弱到了一个临界，能够保留些人力他也不愿意再多生杀戮。
“谢大……皇帝陛下。”
几人感激涕零，却是真情实意，本以为性命不保，就算性命保住了或许也将沦为阶下囚，甚至是奴隶，而如今却愿意给予他们荣华富贵，甚至妻女无虞，至于儿子，皇帝没提，他们自然不会去问，自家儿子的命运根本无需过问，无论是成为人质，亦或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都与他们再无关系了。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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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或是牵着牛羊的，又或是像模像样有了些坊市的地方，两个老人并排而走，这才几年啊，却让他们恍如隔世，这样的场景以前想都不敢想。
“大首领这龙城，已经繁华到了如此境地，不知比起中原的繁华如何？”
“现在该叫陛下！”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拓拔黎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提到李义的时候满是尊敬，哪怕那人只是他的晚辈。
鲜卑当年有多凄惨？大败于司马慎，部族损失惨重，族人死伤过半，西迁再损失一部分，到了最后，当年威震草原，雄视大漠的鲜卑，实力损失十之七八，威势不再。
当老虎沦为病猫的时候，当年的那些个臣服的豺狼虎豹也就都围了上来了，纷纷向着曾经的霸主露出獠牙。
这就是草原！大草原的雄鹰年老了，便将从猎手变成了猎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草原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拓拔黎脸上不由得黯淡，那段时间的鲜卑部，老人会被抛弃，幼童孱弱者会被抛弃……一切的一切只为了用那可怜到极致的物资继续生存下去，前路一片黯淡，他作为鲜卑部的头人之一，完全看不到希望，或许不久的将来，鲜卑部便将如同当年雄霸草原的匈奴一般沦为史书上的只言片语。
但是，那个年轻人来到了鲜卑部，缺乏壮年的鲜卑部接受了那个流淌着梁人血脉的孩子，再然后……一代雄主崛起了，雏鹰长出了健壮而又有力的翅膀，爪子变得锋利。
鲜卑部崛起了，在左右逢源之中异军突起，击溃、吞并了那两个最为欺凌鲜卑的部落，一时间鲜卑摆脱了困境。
只是比起现在，还是差了不少，直到中原来了一人，大汗称呼其长青先生（读者大大提名薛长青），引为军师，再然后，那些隐藏在黑暗的家伙来了，雄鹰得到了狂风的相助，翱翔展翅，半年后，并州以西北，再无鲜卑之敌。
但是大部分族人只知道，他们的大首领带领他们重新称霸了草原。
而与鲜卑一同辉煌起来的，还有着大首领起势不久起便在这草原难得的丰腴之地建立起来的龙城，再通过那些梁人奴隶进行农耕，又命令部族人进行学习，颠沛流离的鲜卑终于有了自己的根，龙城成了大草原最亮的明珠。
“军师规划的龙城便有如此规模，若是长安、洛阳……”
“据说中原粮食遍地，没有草原、大漠这漫天的黄沙，不会为了冬天而惊惶……”
“陛下既然称帝了，如今在军师的建议下又用梁人那一套，甚至那些梁人奴隶都变成了自由民，你我也改姓了李，那么作为一个帝者，就应该待在皇帝应该待的地方。”
另一个老头子露出了几颗黄牙，眺望着南方，那里是每一代草原雄主都心动不已的地方。
“嘿，陛下虽然是你外孙，不过这些话可不建议当着陛下的面说，陛下可不喜欢别人干扰他的方向。”
拓拔黎半分打趣半分认真的提醒着自己的老友。
老头笑了笑，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己这个外孙可是很有主见的，放在中原……或许会被臣下指责吧，但是放在草原，这种果断和主见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