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渺的话说完,容既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那搂着她的手也一点点的松开。
他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似乎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变得苍白。
一会儿后,他突然又笑了出来。
不是商场上那虚与委蛇的微笑,也不是平时看见郁时渺时嘴角自然流出的笑容,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兴奋。
——他从小的感情就是缺失的。
从未得到过父爱,每天面对的是歇斯底里的母亲。
长大后,身边的人看似尊敬追崇他,但他深知他们跪舔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手上的资本和权力。
而不管他手上握有越多,身边环绕的人多少,他都始终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
只有郁时渺能填补。
只有将她扣留在身边,只有当他们的身体契合的那瞬间,他才能感到一点点的心安。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心口那个洞口,那块缺失的地方被填补上了。
他身上每一个毛孔,紧绷的情绪,沉甸甸的心口都在那一刻舒展开。
容既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更加深了几分,眼角却突然开始发红。
然后,他的手慢慢的贴在了她的脸上,声音嘶哑,“你不怕死?”
“怕。”时渺回答,“但……这跟我来这里没关系。”
容既的眼睛顿时更加红了起来,贴在她脸上的手也开始用力,然后抬起手指,将上面的泥土一点点擦掉。
她身上还有血迹。
那些都已经干涸,所以他刚才一眼就看出不是她的伤口,但此时看着她沾着泥巴的脸颊,他的心开始疼了起来。
比他身上的伤口更甚。
比真的刀子割在他身上还要疼。
——为了找他,她这是吃了多少苦头?
从他离开姜城到今天其实也不过五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了下去。
终于,容既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但郁时渺,下次不许你这样了,我跟你说过,任何时候,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但是你……”
“为了我也不行。”容既将她的话打断,“你听见了吗?”
时渺不说话了,只慢慢抿紧嘴唇。
容既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又自己取了毛巾,半跪在她面前帮她擦脸。
时渺想要自己来,但手很快被他按住。
他就垂着眼睛帮她擦着。
每一寸皮肤都被他用毛巾细细擦过,再发现她脖子上有一处划痕时,他的眉头顿时拧紧,“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听见他的话,时渺这才自己伸手摸了摸那里。
——应该是昨天车上玻璃被打碎的时候不小心割的,现在都已经结痂,如果不是因为容既发现,她自己都忘了。
“没事。”时渺说道。
“什么叫没事?”容既的声音却一下子冷了下来,“怎么受伤的?你这两天都去过哪里?”
时渺不敢跟他说自己昨天遇上暴乱了,正要避重就轻说一下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是一道清丽的声音,“容既哥,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