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小春开口问。
森夏保持沉默。
小春等不到她的回应,忽然没了耐心。
他左手环过她的肩膀,揽着她面朝向自己,右手拽住她的手腕,拉下她的手。
森夏沾满眼泪的脸顿时暴露在夜风中。她咬住嘴唇,克制冷意引起的战栗。
“现在知道冷了。”小春扯下她浸满泪水的手套胡乱塞进裤子口袋,手掌裹住她一双冰凉的手。
森夏哭久了眼皮肿起来,沉甸甸的睁不开。脸上的眼泪干了一半,粘粘的。
“放开我。”她说着发出一声抽泣。
“不放。”小春皱着眉。
今晚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放开”,放开看她继续哭?他搂到怀里了,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我要擦眼泪。”森夏脸上痒痒的。
小春听到她不是要跑,低下头去看她。她鼻尖红红的,不断眨动着眼睛甩不掉睫毛上的泪珠。
“不放。”他嘴里说着不放,手从她肩膀移到她脑后,“衣服借你擦眼泪。”
森夏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自暴自弃的把眼泪蹭在他胸口。
“天天哭个不停。”小春的衬衣湿了一小片,胸口的疼痛却神奇的减轻了。
看来她的眼泪是治好他的良药。
“我没有天天哭。”森夏嘴硬的不承认。
“路上,阳台,包括现在,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哭。”小春的手托在森夏脑后,掌心下微凉的发丝渐渐变得温暖。
“不要你管。”森夏顶嘴。
他有时间数她哭了几次,没时间想起他是谁。
“不要我管,你想要谁管。”小春手指用力,强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森夏在心中回答要小春管。
“你在等着谁。”小春看清楚她眼中的悲伤,提高了声音,“你告诉我好不好,说出来让我死心。你一边给我希望,一边摧毁它。我快疯了。”
他松开她的手,抓紧胸口的衣服。
“身体不舒服?”森夏看见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惦记着欲和他融合的事,十分担心。
“不要你管。”小春用她的话回敬她。
森夏如坠冰窟。
“呵,原来你知道这句话有多刺耳。”小春松开她,双手按住越来越痛的胸口。
他恍惚意识到伤害她会加剧疼痛,但是不伤害她,她会永远带着冷漠的面具,对他若即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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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的剧烈动作扯掉了衬衣领口的扣子,露出了胸前的疤痕。
森夏对梦境佩服的五体投地,连一片羽毛都不肯留下做线索。
“我费尽心思搬到你隔壁,你冷漠的无视我。我跟着你去图书馆,看到你坐在那个人身边,听见他叫你小鸟。”小春压低的声音夹杂着夜风,断断续续的。
“舞台上你站在鸟笼中,他挑起你下巴,我想冲上台拧断他的手。但是我不敢,怕你问我凭什么。”他的最后半句话几乎消失在风中。
森夏忍住想扑过去抱他的冲动,紧紧抓着他的外套。
“在你门口贴草莓的人是我。你发现贴纸,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结果你没有。不论我做什么,你从来无动于衷。”小春低着头,错过了她脸上闪过的挣扎。
“我不……”森夏说出两个字。
小春搂住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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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憋到满脸通红,小春才给了她呼吸的机会。
“你喝酒了。”森夏尝到了他口腔中苦涩的酒味。
“我喝了,经常喝。”小春挑眉,“我喝酒不妨碍谁。”
“好苦。”森夏蹙眉。
小春从裤兜里摸出扁平的酒壶,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
“真幼稚。”森夏小声说。
他这种挑衅行为,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没区别。不让他做的事情,故意做了给老师看。
小春手指插进她发间,托住她的头,俯身凑近她。
森夏睁大了眼睛。
小春死死搂住她,钳着她下巴,一口酒全喂给了她。
森夏被迫吞咽着温热的酒液,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口腔蔓延到胃里。
“学姐,酒好喝吗。”小春擦掉她下巴上的酒液。别人留下的气味,用酒洗干净正好。
森夏大口喘息着,缓解嘴巴里的刺痛感。
相比酒精的味道,更麻烦的是酒精的效果,她开始头晕了。梦境中的酒和真酒有同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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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深深后悔买鞋贪图漂亮,选了双细高跟,穿着高跟鞋不回宿舍跑到山坡吹风。醉酒后的平衡感掌控不住细高跟,她脚下的地面仿佛活了,上下起伏。
她面前没有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除了小春。
可是她喝了一口酒就伸手去扶他的话,活像借着发酒疯占人便宜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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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眼看着森夏面颊浮现大片红晕,身体轻微摇晃。
她醉了?一口酒?
他脑海中出现她的身影。她依偎在他怀里,半闭着眼睛。
“我,吃巧克力,醉了吗。”她慢吞吞的语调甜蜜又可爱。
“不超过10度的红酒,一杯醉倒了你这个小笨蛋,以后不许喝酒。”他点着她的额头,教训她。
“你欺负我。”她拽住他的衣领,张口咬住他的锁骨。
她的酒量真的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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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站不稳了,闭上眼睛等着摔倒。
她做不来刚和小春吵完,主动找他扶的事情,不如摔一次。反正地上长着野草,摔不坏。
小春密切关注着她情况,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抱进怀里。
等森夏睁开眼睛,两个人的姿势变成了她坐在小春腿上,他坐在草丛中,四周半人高的野草包围着他们,隔开了外界。
“学姐宁可摔伤,也不愿意碰到我。”小春整理好披在她肩上的外套,直视着她雾蒙蒙的双眸。
“不是。怕你认为,我太轻浮。”森夏诚实的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我只觉得学姐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你。”小春听见她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语调,心中的答案逐渐清晰了。
“不许叫学姐。”森夏手指戳着他胸口,警告他。
“学姐不肯告诉我名字,不得不叫学姐。”小春感受着她软绵绵的力道,嘴角挑起。
“你没告诉我,名字,我不告诉你。快点想。”森夏催他想名字。
想出名字才能找回记忆,她原本打算耐心等着他。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几天时间等得心力交瘁。
“我想不起我的名字。”小春伸出手指,抚平她蹙紧的细眉。
“同学,叫你什么。”森夏问他。
“没有人和我说话,你是唯一的例外。”小春看着她,认真的说,“我替你接快递电话,快递员自说自话把东西放在门口。”
森夏知道梦境中的人很冷淡,没想到他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