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站在卧室门口，眼看着浴室门打开一条小缝，夏春从门缝中挤出来，立刻反身关好了浴室门。他分明喊的夏夏，夏春这是根本不打算让他见到夏夏。
“她人呢。”他直接问夏春。
“在浴室里，很好。”小春不假思索的回答，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端倪。
菖蒲等着听夏春的细致解释，一句很好不能让他满意。
“伤口很小，基本愈合了。”小春简单的交代，再细节的他不想对菖蒲说了。
“可有伤痕？罢了，一会我送瓶药过来，督促她早晚涂药。”菖蒲决定不管如何，先涂了药再说，总归比不涂好。
“嗯，我会记得。”小春点头。
“她心情怎么样？”红叶追问。她的眼泪滴在扶梯踏板上，留下几点泪痕，也留在他心里。
“她很生气，说后悔只插了一刀。”小春犹豫了几秒，照实转述了她的话。
“她讨厌蛇。”菖蒲接话。
小春不意外菖蒲知道这点。在过去的岁月中，菖蒲大概反复回忆着照顾她的日日夜夜，对关于她的一切细节烂熟于心。
“她极讨厌虫类蛇类。”菖蒲忽然想起忘记告知安和，衣服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虫类蛇类元素。
“白鹭天生喜欢捕杀蛇类，花园的白鹭受伤难道为了给蛇潜入做铺垫。”红叶找到了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菖蒲仿佛没听见般，保持着沉默。小春放在背后的手，一下子握成拳。
.
“重新养些飞禽。森林中有和黑猫差不多的禽类，应该不会被迷惑。”小春话音刚落，菖蒲再次接上。
“我会安排的。森林中的禽类野性难驯，要额外花费时间调教，不实用。你负责让她同意即可。”菖蒲不客气的给夏春分配了任务。
“不久前你说她不会想养新的，实际上早有准备。”小春领教了菖蒲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手段。
“放在花园中，她看不见，等于没有。”菖蒲微笑。
“还有其他问题吗。”小春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徐惊鸿，心塞。
“中午等她吃饭。加早上这次，她一整天没吃饭了。期待你的表现。”菖蒲提醒夏春，记住他说出的豪言壮语。
“……好走不送。”小春木着脸，打开房门，请他们俩出去。他可以确定，哪怕徐惊鸿和菖蒲外表不同，切开之后里面绝对是同一种漆黑的馅料，记仇功力不相上下。
“中午见。”菖蒲转身出门，红叶跟着一同离去。
门迫不及待的在他们身后关上。
.
“这两天麻烦你和百合多费心了。夜莺今天会回花国去，明天才会有新的雾影赶过来，顺便带着飞禽。”菖蒲边走，边对红叶说。
“这不是麻烦。”红叶笑笑。
“安全原本是雾影的职责。”菖蒲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前红叶这类傀儡的唯一作用是陪伴主人，从来没有过替代雾影的先例。夏夏不肯让他们接近，逼得堇泡在厨房里，百合和红叶无事可做。
“能在其他方面找到位置，挺好的。”红叶一副豁达的神情。他不得不豁达，感情不能强求。相比徐家其他傀儡的悲惨命运，他已经够幸运了，无法对她要求更多。
菖蒲无言以对。
相处的越久，越感受到他们三个的不同。堇最早明白过来，完全不在意夏春的存在，不时试探她；百合好似从始至终自我定位成了护卫，一门心思保护她；红叶心思细腻，敏于思而慎于行，远远看着她。
“我会转告百合的，中午见。”红叶在一楼大厅，同菖蒲暂别。
菖蒲看着红叶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身走向书房。他和徐惊鸿约好了，想必徐惊鸿在等着他了，他要快些。
.
“没留意禽园中现存飞禽的毛色。”徐惊鸿的手放在桌下，习惯性着捏着锦囊。他承诺过保护好她，却一次又一次让她受到伤害。
“选能干不引人注意的白色飞禽，放在花园中不让她看见。”菖蒲说出他的打算，“夜莺连出了两次纰漏，我信不过夜莺了。”
“白色飞禽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而且她说过只喜欢白色飞禽？”徐惊鸿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空山转述过的话。
“……好像没有。”菖蒲捏着衣袖沉吟了片刻，如实回答。
“你是关心则乱。放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徐惊鸿大包大揽的说。
“你打算选其他颜色的？”菖蒲担心的问，鲜亮的毛色在她看来无非是深灰浅灰，不好看。
“信我。”徐惊鸿笃定的说。
他和她心意相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暂时不敢说出这个猜测。空山去火焰中救她的疯狂行动历历在目，他不想赌空山的反应。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亲口告诉空山。
“我已经打发夜莺回去了。她很喜欢夜莺，留意别让她发现。”菖蒲决定相信徐惊鸿，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徐惊鸿听见她喜欢夜莺这句话，心中一跳。他调出夜莺的档案，翻出档案中保存的正面照，的确符合她的一贯口味，甜、可爱。在她眼中，他够不够可爱？
他拿起锁屏的手机，把漆黑的屏幕当镜子照了照，他的脸好像没办法符合可爱的要求。
.
“她哭了。”徐惊鸿扔下手机，不想再看自己的脸。他想到她腿上被蛇牙咬出两排血洞，脸上挂着泪痕，握紧了掌心的锦囊。
“和她看到蜈蚣那次一样，大颗大颗掉眼泪，哭得又凶又急。”菖蒲自然注意到了徐惊鸿看手机的小动作，慢悠悠的说。
“不提蜈蚣了吧。”徐惊鸿时分尴尬。她第一次见到蜈蚣，正是他带她去翻开巨石，专门指给她看的。
“那换成蛇。”菖蒲换了个例子。反正用蛇吓她的，依然是徐惊鸿。
“我错了，当年不该吓她。”徐惊鸿叹气，菖蒲赤裸裸的迁怒他。
“说不定正是因为你吓过她，她才怕的如此厉害。”菖蒲毫不客气的说。徐惊鸿带蛇吓她那次，她大哭了一个多时辰，直哭到累的睡过去。
“我不知道她怕蛇，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徐惊鸿小声道歉。
“刚才想起来一件事，通知安和不要使用虫蛇类花纹，图案。”菖蒲暂时放过徐惊鸿，回归正题。
“我现在发邮件。”徐惊鸿行动力十足的点开邮箱。只要空山肯放过他，随便他折腾安和出气。
“安和一直备受冷落，突然时不时收到家主邮件，想必受宠若惊。”菖蒲看徐惊鸿的熟练程度，估计他没少给安和发邮件。
“安和的杜维很有意思，看过他的回复么。”徐惊鸿选中空山的地址，抄送了一份邮件给他。
菖蒲点开邮件，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了徐惊鸿口中的有意思，“希望杜维的脑子和嘴一样好用。她马上要去参加那个婚礼了，紧接着是生辰，然后是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