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海放下筷子,呵呵一笑道:“严打?我们都没得到消息,那些渔民能得到消息?”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造谣,听个热闹也就罢了,赵兄不必介意。”吴毅冷在一旁接话道。
赵振海点点头,然后对着儿子道:“好了,你去忙吧,告诉赵兵,如果有人乱说话直接割了舌头。”
说完,不再理会儿子,继续和林吴两位族长闲聊了起来,一个小时之后,三人各自回房间休息,赵振海回想起儿子的话,心里越来越犯嘀咕,他不清楚,李斯文为何会造访风顺村,毕竟那只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怕想要投资生意,也不可能选择那里。而当想起李顺的时候,他的眼神陡然一聚,连忙拿起电话拨给了儿子。
“天龙,你在哪呢?”赵振海问道。
“爸,我在码头跟赵兵谈点事,也不知道哪来的谣言,说是……”赵天龙还没说完,赵振海便打断道:“先不提这件事,我问你,李顺的儿子你记得叫什么吗?就是你绑架的那个孩子。”
“叫……他好像叫……”赵天龙支支吾吾的,等不及的赵振海忙道:“是不是叫李斯文。”
“哎呀,好像是。”赵天龙明显一惊:“爸,你一提这事我想起来了,确实叫李斯文,怪不得我觉得这名字熟悉呢,李总竟然和那个小畜生同名。”
赵天龙说着突然惊呼道:“爸,李斯文不会是那个小畜生转世来找我们索命的吧?”
“少他妈说这些屁话,我是想知道李斯文和李顺家的关系,毕竟李顺家的事如果调查起来是个不小的麻烦,你派人将这件事搞清楚。”赵振海说道。
“爸,这事我会去办,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听听码头的问题。”赵天龙道。
“码头有什么问题?还是那个谣言吗?放心吧,我刚刚已经给海关打了电话,最近根本没有接到严打的通知,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和海关的关系。”赵振海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问题比较严重,也不清楚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让所有船队将货物全部运到鹏城的码头,那里有人高价扫货,不分类别不分质量,全部都要,而且当地部门还会给予优惠政策,反而如果继续在北海走货,随时都会有被查扣的风险。
爸,我们这几年对船队的压榨太狠了,无论商船还是渔船都是怨声载道,大家苦于没有出路才一忍再忍,如今突然有人放出这样的风声,不爆炸都不可能。”赵天龙平日疯疯癫癫,但此刻却格外认真,正如李斯文分析的那样,这小子很有头脑。
赵振海沉默片刻后道:“按照常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鹏城几大码头虽然吃得下整个北海的船队,但鹏城的海关格外严格,对货物要求也是极其苛刻,当地一些势力更不会允许外地船只抢生意,像你说的不分类别,不分质量的高价扫货,完全不可能,除非有人愿意赔钱这么做。”
“万一就是有人愿意赔钱呢?”赵天龙沉声道:“爸,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应该不是谣言。”
“这样,先把事情查清楚,看看谣言是从哪里出现的,我再和上面通个气,确保万无一失。如果真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肯定是为了对付赵家,很可能就是宋家。”赵振海分析道。
“宋老爷子已经死了,宋家还有这样的能力吗?”赵天龙反问。
“你忘记还有个李斯文了吗?”赵振海说完催促道:“好了,不用草木皆兵,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倒想看看谁有本事扳倒我赵振海。”
赵振海霸气的说完这句话便把电话挂断了,而他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糟糕的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在次日早上,林保国和吴毅冷慌慌张张地找到了赵振海,并且告诉他,汕尾和东营两地码头也出现了谣言,内容基本和北海的谣言一样。
“如此说来,这是在针对我们三大家族的生意。”赵振海黑着脸道。
“没错,肯定是宋雪莉干的,如果真的把船队切断,我们的码头将会形同虚设,市场急速枯竭。”吴毅冷说道。
“你认为那个小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赵振海呵呵一笑:“她不过是在给我们施压罢了。”
“那个小丫头确实没有,但李斯文呢?”林保国反问。
赵振海眼神一暗,略显不悦的道:“林兄,你是觉得我们三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老家伙,连那个小崽子都斗不过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谨慎一些。”林保国开口道。
“放心吧,我的人一直留意着李斯文的动向,如果他玩真的,大不了做掉他。”赵振海攥紧拳头道。
“赵兄,这个后果我可承担不起,李斯文的背景太可怕了,我倒是认为,在闹掰之前不如聚在一起谈谈。”林保国说道。
“我们一旦答应谈判,无疑是在向赵家低头和妥协,这两年争取回来的权益将会付诸东流。”赵振海横眉怒目的道:“那个狗屁的赤狐基金会,凭什么一份力不出就拿走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我们甚至连基金的用途都不能过问,林兄,你仔细想想,真的愿意吗?”
“哎,我当然不愿意,但……”林保国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吴毅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林兄,咱们三个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不仅仅是传了一些谣言嘛,在谣言没有成真之前,我们没必要做出妥协,即便谣言成真,李斯文不还没有离开北海嘛。”
林保国看说不动二人,也只能被迫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告别离开,赵振海看着对方的背影,不屑地骂道:“真是个怂包。”
“赵兄,别伤了和气,林兄也是为了我们好,大家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吴毅冷笑着安慰道。
“行了,你就别帮他说话了,走,我们下棋去。”
赵振海拉着吴毅冷进了内室,悠哉地和对方开始下棋,虽然说心里总是有着几分慌乱,但就像他说的,这是北海,他并不认为李斯文和宋雪莉这两个年轻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然而,这件事他真的想错了,风浪来得很快,也很狂暴,甚至让赵振海有些措手不及。
1995年2月18号,谣言扩散的第五天,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甚至有传言开始说已经有船队进入鹏城,并且在当地相关部门的帮助下,得到了妥善安置,所携带的货物更是被全部清空。
这个消息,无疑像炸弹一样投入了三大家族的核心地带,瞬间引爆了整个市场。
2月19日,又有船队进入鹏城的消息传来,出货的价格远远高于北海的定价,一些主要商船,也享受到了免税政策。
在这接连的好消息冲击之下,三大家族掌控的码头生意每况日下,驶入码头的船队也是越来越少,而且这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迅速蔓延。
不过比这更为恐怖的是,在2月20日的时候,赵振海和林保国以及吴毅冷本来在商量对策,却被冲进来的赵天龙突然打断。
“爸,不好了。”赵天龙满头大汗。
“慌什么慌?有事慢慢说。”赵振海强作镇定的道。
“我们,我们有一只外出捕鱼的船队在南海湾被海#查扣了,船上……船上……”赵天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船上怎么了?”赵振海问道。
“船上的一批价值八百万的货,全部被倒进了海里。”赵天龙颤声道。
“什么?”赵振海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爸,您别着急,船长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如果货被海#查到的话那可是要杀头啊!”赵天龙说完,咽了咽干涸的喉咙道:“看来严打是真的来了。”
“不……不可能啊,我们这面根本没接到消息。”赵振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片刻后道:“刘局,我们的船被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最近没事吗?”
“什么?你是说这次是省里下派的人?而且还和其他省份联合执行?那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你一句才知道就能摆脱责任吗?你知道老子损失多少吗?”
“废物。”
赵振海对着电话狂骂,根本不把刘局放在眼里,而这时赵天龙的大哥大也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之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口中不断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与此同时,林保国和吴毅冷也来了通知。
房间内四个人各自对电话急促地嘱咐着什么,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十几分钟后,几人才互相对望,久久不能言语。
“看来,大家都有船队被扣了,对吗?”赵振海良久之后才终于出声,眼睛里已经多出无数条红色的血丝。
“没错,也不知道这个他们动用了多大的关系,竟然,竟然可以多省联动。”吴毅冷颤抖的说道。
“哎,我早就和两位说过,这个李斯文不是好惹的主。”林保国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有些泄气的道:“我们这回有大麻烦了。”
赵振海攥着拳头,并不想理会唱反调的林保国,而是挣扎着看向赵天龙道:“天龙,这件事是否确定是李斯文干的?”
“应该是,因为我派去鹏城人的说,在那里收购我们商品的人是鹏城的一些商户,而组织这些商户的正是大唐集团,李斯文便是大唐集团的董事长。”
赵天龙回道。
“李斯文和李顺的关系调查清楚没有?”
赵振海又问。
“李斯文是曹州生人,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但没有一条是和我们这里所关联的,所以我确定,他和李顺没什么关系。”
赵天龙回道。
“李斯文和宋雪莉现在人在哪里?”
赵振海再问。
“办公厅。”赵天龙说完补充道:“自从前几日他和宋雪莉进入办公厅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联系过安市,可是他也没辙,毕竟李斯文他惹不起。”
“哼,这个李斯文还真是聪明啊!”赵振海听见儿子的话,不由地笑了,阴冷的笑。
“是啊,把办公厅当他的庇护所了。”赵天龙略显无奈。
“他真觉得办公厅就保得住他吗?”赵振海声音一沉,拿着电话便拨通了办公厅,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安富裕的声音,而是李斯文的声音。
“赵族长,最近生意可好?”李斯文笑着问道。
赵振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的一颤,冷声回道:“李斯文,我真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竟然连几大省的海#都能调动。”
“不瞒你说,这也只是皮毛而已。”李斯文淡定的回道。
这话把赵振海气的够呛,咬牙道:“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生意场上有句老话叫,断人生路不得好死,李总,没必要玩的这么大吧?”
“你好像对大有什么误解,今天我把话放这,游戏刚刚开始而已。”李斯文挑衅的回应道。
“呵呵!”赵振海干笑两声:“李总,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些年我们几大家族黑的白的干得多了,为我们铺路的人都是宋老爷子的关系,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拉宋家下水,你如果不让我们好过,宋家也别想独活,大不了鱼死网破。”
“威胁我?”李斯文呵呵一笑。
“对,就是在威胁你。”赵振海也不掩饰。
“赵族长,既然你把话挑明,我也就直说了。“李斯文轻轻一咳:“我这个人最讨厌威胁,也最不怕威胁,你想要鱼死网破,放马过来便是。
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吗?你和你那个怂货儿子一样,玩轮盘赌都需要靠作弊的主,在这里和我叫嚣?
你凭什么?”
“我劝你,还有你身旁的那两位族长,尽快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否则码头这笔生意,你们永远都别想做。”
“最后再警告你一句,想和我斗,你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