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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仁康试图将李敏的药箱拎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拎不动,天,里面是放了什么东西,大石头吗。

面对许仁康诧异的脸,兰燕女侠轻轻松松把药箱拎了起来挪进了里头的房间里。

得到了七爷的允许,世子被卫立君亲自抱了过来。孩子被抱来的时候,在睡觉,而且,睡的挺熟的。可见今天一天,孩子在王爷府里很闹。白天玩的尽兴的孩子,夜晚都会睡的比较沉。

这个孩子年纪毕竟还小,不知道自己亲娘病了。或者是说,这个孩子被人养到没有什么心计。

李敏打量这个孩子,大概是四五岁的年纪,不大不小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脑袋如果提早开发,犹如皇太孙那样,本是不会人云亦云,能学会点小算计的了。

“睡着了。”卫立君抱着沉睡的孩子问她,“是不是要把世子叫醒?”

“交给我的人。”李敏示意兰燕将孩子接过手,“留意些,不要把孩子吵醒了。”

世子在从卫立君手里转到兰燕手里时,轻微动了下。兰燕赶紧把孩子送进到房间里,李敏随之进去的时候,示意许仁康进来,但是,没有让卫立君跟进来,对卫立君说:“请卫公公在花厅里坐。”

“隶王妃。”卫立君上前一步,“王妃之前答应让奴才为王妃打下手的。”

“公公之前不是帮本妃做了很多事吗?已经是帮本妃打下手了。本妃的侍卫需要在屋里帮本妃的忙,所以,本妃从此刻起的人身安全,都掌握在卫公公手里了。卫公公的责任更为艰巨。”

卫立君张口,碰到她的眼睛,一碰之后只好低下头去:“奴才明白了。”

李敏进去后,许仁康把屋门拉上,不忘在卫立君那张脸上又打量两眼。这样秀气美丽有气质的公公真属少见,平常他在宫里走动他都没有见过。回头,有些八卦地问李敏说:“王妃,莫非这位公公懂得医术?”

“可能懂得一些吧。”李敏淡然地一句带过。

许仁康却是悟到:“莫非,此公公是想在王妃这里偷师学艺?”

像他许仁康,巴不得快点取得李敏的信任,将李敏的技术全学过来。不是为钱为名也好,因为追求医术,理应是每个大夫心里所追求的理想。

李敏回头,反而在许仁康那张脸上扫了两下,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故意装傻,还是说本来就这样傻。

既然一开始介绍时都已经对她说了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难道是傻的,让这人来她这里只为了帮她,皇后娘娘图的也就是她李敏那点为傲的医术。她李敏,其实除了这点医术让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话,也没有其它的了。说来说去,人都是怕死的,无论是一穷二白的贫民百姓,或是位高权重的皇帝皇后,一个样,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命。

花厅里,卫立君哪里能坐的下来,望着那扇紧闭的屋门,他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走廊里待命的丫鬟,躲在暗处偷窥他美丽的脸。

卫立君眉角微微一挑,拂起袍角,坐在了花厅里的梨花椅上。

趁这个机会,端着茶盅的丫鬟迈过了门槛,迈着窈窕的小步走了过去:“请公公喝茶。里头按照七王妃吩咐的,给公公泡的是罗汉果。”

“代奴才谢过七王妃。”卫立君伸手接过茶盅,下巴微点。

丫鬟垂眉低头,像是红了脸,立在旁边,等他品茶。

揭开茶盖,卫立君闻了下里头的茶香,屋外院子里像是来了道风的样子。

追着李敏过来的许飞云和朱理,趴在七爷王爷府上的屋檐,并没有惊动到这里的侍卫。本来,朱理想去揭了病人住的那间房屋顶上的瓦砾,看看里头的病人究竟是病的怎么样。结果被许飞云拎起后领子,要甩到西伯利亚去。

知道哥哥这个朋友武功盖世,突然被拎了领子的朱理还是大惊失色,感觉自己突然间是变成了小鸡,形同成为许飞云老鹰爪子下的猎物,只有被蹂躏的份儿,于是,小朋友都畏缩起了手脚讨饶了起来:“许大哥——”

“知道叫我一声大哥,我与王爷交情深厚,你这个小弟弟莫非是要置于我不义之地?你跟我出来,你出了事,王爷不得把我宰了,我看我还是先把你宰了为好。”许飞云撇着淡淡的眉毛说着把人宰了的话。

朱理被寒风一吹,真是打了个寒噤道:“小弟知道错了。”

“错了什么?”

“不该鲁莽行事。”见许飞云没有放手,朱理沉住气,再加上一句,“我大哥都信任我大嫂的每一句话,我更不该不信任我大嫂的话。”

“小理王爷能明白是非最好不过。毕竟,未来,护国公府里,除了王爷王妃以外,还得靠小理王爷扶持。”许飞云说完这话,才轻轻放开了小主子的衣襟,随之一个鞠躬,“刚才草民有冒犯小王爷的地方,请小王爷恕罪。”

“许大侠做的对,小王绝对不会怪罪。”朱理轻轻扶起对方,眼里同时闪过一抹诧异。诧异在许飞云刚才那番表态,说明许飞云是认同了李敏为自己的主子。许飞云认同李敏,可是完全不关他们兄弟的事,完全是被李敏的能力所折服。

许飞云与小兄弟坐在屋檐上,眸子一射,到了对面的花厅里,能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以及花厅坐着的那个犹如女子一般如花似玉的美男子。

“许大哥可是认得这个人?”朱理贴近他耳边轻声地问。

许飞云眯眯犹如冰山雪峰的眸子露出一丝锋芒,道:“不认得。”

不认得,为何表情如此严肃?

许飞云叹一声,教教小朋友:“不认识的人,不知道来路,才会觉得可怕。从他走路的步伐可以看出此人至少是练过功夫的。不知道是师从何处,下盘极稳。皇宫里的大内高手我基本都认得,但是,真是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此人自称是皇后娘娘的人,那真得让我都另眼相看了。皇后娘娘宫里如此了得的人,难道皇帝不防着,不知道?”

朱理因他这话,再望到对面时,恰好卫立君闻了茶香抬起头,像是随意地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朱理内心里一惊之下刚要闪躲,被身边的许飞云按住了肩头。

“不用动。”许飞云慢条斯理的声音说,“早在我们来到这儿的时候,他已经察觉了。正因为察觉了,所以他没有轻易动手。”

“对付我们?”朱理讶问,“他一人对付我们,还是说,通知七爷府上的人。”

“不。”许飞云笃定道,“他认得你是谁,所以,通知七爷府上的侍卫过来,毫无用处,并且打草惊蛇。”

确实,通知了七爷王府上的人有何用处。他是护国公府的二少爷,来七爷府上坐客,没有事先通知就是了,七爷知道他来了又能如何,总不能把他抓起来或者赶出去吧。

“许大哥说的打草惊蛇是——”朱理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这个人,如果他们不在这的话,或许已打算对进到屋里的李敏动手了。具体怎么动手,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是有何盘算,不过既然是被自己的主子派来,自己没有半点收获回去,怎么和主子交代。

如今这个卫公公心头应该是心急如焚。

卫立君能从黑暗里辨认出朱理那翩翩小王爷尊容华贵的影子,令他需要警惕的反而是朱理身边那抹竹布清影,在翩然之中犹如逍遥世外的一支玉竹,给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感觉。

是听说之前无刀之王潜入护国公府行刺失败了,把西厂的公公都给连累了,在锦衣卫和东西厂里引起的后遗症遗留到了现在。没有人敢再贸然潜进护国公府里了,因为都不知道朱隶在自己府里窝藏了哪些武功盖世的高人。无刀之王在武林圈子里,论刀术,排行榜算是前三的高手,都能在护国公府里没有个全尸回来,想想都可怕。

“小理王爷,要不,你在这屋顶上等草民片刻,草民下去和此人过几招,刺探是何来路。”许飞云眯了眯幽冷的眸子,并不拔剑,手指尖捏着那支消遣的玉箫这样翩然下去对付强敌。

朱理因他这句话,在喉咙里卡了鱼骨似的,出不去声音。

只见院子里忽然落下来一道人影,屋前屋后侍候的几个丫鬟当场惊呆,欲出声尖叫时,黑暗里发来的数枚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一飙中这些惊吓过度的女子的穴位,三四个丫鬟全部身体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掠过土地,发出呼啸而过的响声。

高手对决,惊鸿一现。

朱理瞪大了一双眼睛,目不转睛。

放下手中茶盅在桌子上的卫立君,并不急于站起来对敌,因为很清楚对方是来自哪里的人了,也大致能推测到对方突然下来的目的,所以轻轻一笑,道:“来客是想找隶王妃的吗?隶王妃有令,暂时让在下负责把守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屋内。”

“不,草民是来会公公的。”许飞云跳上了台阶,单手负手立于门口,左手手指间把玩的玉箫,在灯光下像是镀了层朦胧的光。

卫立君看他手指间的玉箫,是看不出这把箫有什么名堂。北峰老怪要是不出剑,少有人知道北峰老怪的真面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北峰老怪都是一个年级七八十老态龙钟的老头子,那是许飞云过世的师傅了。

“杂家与公子并不认识,不知道来客是何人?”卫立君问。

“公公并不需要知道在下名讳,但是,在下看公公眼熟,希望能和公公切磋几招。”许飞云依旧负手言谈。

卫立君则起立拱手:“杂家才疏艺浅,根本不能和公子相提并论。请公子放过杂家。杂家只是遵从隶王妃的命令,不想让任何人打扰隶王妃治病救人。”

“公公真是谦虚过头了。”说完这句话,许飞云不等对方再做谦词,忽然手里玉箫犹如长剑一样直指对方胸口。

卫立君像是受了一惊,慌乱之间退了两步,此等粗略的闪躲方式当然是闪避不过对方锋利的剑招,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他心口正中上被玉箫的头指在了正中间。

朱理皱了眉头:怎么?武艺平平?连这样一剑都躲不过去?还怎么打?

“公子还是不信吗?”卫立君唇角像是翘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许飞云的眼,在他脸上再盯了下,才慢慢收回了手指间夹的玉箫,道:“公公承让了。”

“不,是公子饶了杂家一命。”卫立君说着再次拱手道恩的样子。

屋门这个时候一开。在朱理在屋檐上打了个呵欠的时候,卫立君眼底里闪过一抹不留痕迹的光。朱理听见开门声从屋顶上坐起来,用力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

走出来的人恰是他大嫂李敏。

李敏抬头,见花厅里突然多了个人。许飞云对她像是有丝羞愧地先抱了抱拳头,以示歉意。李敏锐利的视线一扫,直接马上抓住了在屋顶上偷看的小叔。

朱理扒拉起了脑袋:真糟糕,说是自己大嫂眼睛锐利,还不如说是大嫂那个脑袋,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聪明,不用看,都猜得到他跟来了。

李敏就此是懒得对这两个不听从她命令跟来的人说些什么话了,李大夫向来最讨厌,最懒得不听从教诲的人。

回头,李敏对屋里的许仁康说:“由许太医去给病人治疗吧。”

许仁康立马走了出来,拿袖管抹抹额头上的汗,目光里微微一丝惊疑不定,张口想说自己恐怕能力不足时,接到李敏那眼神,马上改了口:“臣会全力以赴。”

机会是不会留给其他人的。她刚在屋里是教了许仁康怎么找静脉和抽血。许仁康要么立马抓住机会学习了,要么,她以后只能不再教他,教给其他人。

在许仁康走去病人小院的时候,李敏对着那个留在原地好像不知所措的卫公公说:“卫公公,之前有劳卫公公做侍卫的工作了,既然,我们护国公府里的侍卫来了,卫公公如果愿意去帮许太医如何?”

卫立君和许飞云同时一震。卫立君是因为之前刚错失最好下手时机正懊悔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时,没有想到李敏突然给了他机会。

许飞云震的是,她刚才把他当什么了?侍卫?奴才?

不过也没有错,他到护国公府里除了蹭吃蹭喝看热闹以外,能支付给护国公府酬劳的也只剩自己这身武艺了。

“奴才绝对不会辜负隶王妃的期望。”卫立君单膝跪下,像是诚心诚意地说。

等卫立君快步走出去追许仁康,许飞云眸子微夹,像是露出一抹笑意:“我们家主子终究是聪明过人,耍的人团团转。”

“倘若许大侠不喝酒不说话,没有人会嫌多。许大侠吃酒吃多了。”李敏扫他一眼。

许飞云连忙抱手投降:“草民是喝酒喝多了。”

此时朱理已经从对面的屋顶上跳了下来,明明许飞云都没有喝酒,不知道李敏为什么要说人家喝酒了,但是,许飞云都承认了自己喝酒,或许人家真的是喝酒了,怎么说,都是自己大嫂的智慧顶呱呱一流的。

“大嫂!”朱理拱手,“我来了,没给大嫂添麻烦吧?”

“你来都来了。”

朱理抬头,看一眼李敏那沉静之中十足与他哥一模一样的威信,缩了缩脖子。

“许大侠可以先带二少爷回去。毕竟是你带二少爷过来的。”李敏以一种你必须负责到底的口气与许飞云说。

许飞云耷拉了两边肩头,嘴里溢出一丝无力:“是——”紧接:“但是,王妃之前,不是说有草民在,可以负责在这里给王妃把门吗?”

“原来许大侠喜欢给人看门?”

许飞云一囧,他这是无意中把自己说成了看门狗。

“草民,愿意给王妃看门——”

李敏转身,也不和这两个鲁莽闯进来的闲人说话了,她的工作没有做完呢,转身进了屋里,照样两扇门闭紧,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入。

朱理干脆坐下来,拿起那杯卫立君没有喝完的茶,揭开盖子一看,像是微微吃惊地说:“罗汉果?”

“怎么?罗汉果不能泡茶吗?”许飞云感觉他这句惊叹有些奇怪。

朱理微撅的眉角显出一丝纳闷地说:“他不是说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吗?我只记得,皇后娘娘好像是不喜欢罗汉果的。”

照理说,奴才为了迎合主子的喜好,主子不喜欢什么,做奴才的肯定是不敢说自己就喜欢主子不喜欢的。

那倒也是。这样说来,这个卫公公的地位身份,真不可小看,或许在皇后娘娘心里面的地位超人一等,导致皇后娘娘都可以允许其人喝自己都不喜欢的茶。

朱理对罗汉果茶一样是兴致缺缺,他喜好吃龙井等正宗的绿茶解腻,把人家吃过的茶放一边,刚随手拿起来看,不过只是好奇。回头,想起了自己大哥不知道回到家里没有,要是回去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这一想,他还真有些焦头烂额。

要他说,今日府里本就发生了大事,大哥心情一定不怎样。

许飞云走到屋门口晾着北风刮,闻到风的味道,都能辨别出:“那寒风是要从北峰上下来,只是,这边湿冷,把寒气困住在了京泰山外。”

“这么说,这段时间不会很冷?”朱理问。

“是。”许飞云微锁眉宇,完全赞同李敏的预感,“这样的天气,乍寒还热的,不是什么好事。”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天公不作美,导致他大嫂被迫来这里铤而走险。

朱理一只手指摸在眉头上,在想着那时候今日早上,李敏刚带他去过的地方,说是给他看新药。但是,去到那里,即便知道有人盯着那里没有能看到新药,可是,仅从徐掌柜的表情,貌似可以看出,这个新药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七爷和皇后娘娘非要请李敏过来,莫非也都是想着李敏手里这个新药或许能治百病,应付此次可怕的病情。可是,倘若他大嫂手里变不出这个药了呢?

越是珍贵的药越是稀罕,不是说有钱就能变出来的。朱理想到这儿,整条眉毛都挤成了个疙瘩。直觉里,他大嫂要不是真是神的话,如何能化解此次危机?想都没法想。

没错,青霉素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抗生素,是可以治疗很多种传染病。问题在于,第一,青霉素不是真的可以包治百病的神药,有些传染病病毒对于青梅素是不敏感的,即用青霉素来治疗是无效的。在这个古代,连病毒检测手段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用青霉素来治疗来历不明不能确诊的传染病,或许能成,也或许完全不能成。

更何况,青霉素在古代的产量几乎是微乎其微,李敏手里仅存的那点青霉素早就用完了,新的还没有生产出来,哪怕她现在手里有,也绝对不敢把如此珍贵的药冒险浪费在不知名的病毒上。

大夫治病,在仅限的条件之下,是必须讲究效率的,不能不计算成本和时间的。

李敏于是回想到了当初治疗爆发性传染病时,很多专家都热议过的,包括非洲流行的埃博拉,最终在发达国家都没有发明出治疗新药并且保证治疗用的新药能足量供应的时候,医生们只能采用的一种方法,却是最安全,副作用做小的方法。

血清疗法。

古代没有离心机,按理来说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分离出血清和红细胞,而且,也没有现代那种手段来提取血清给人输抗毒血清。但是,血清是人体血液的组成部分,只要受血者和供血者的血型相配,不会发生溶血反应,用疾病康复了并且具有了抗体的患者血液,输入给病人来治疗,不失为一个尝试的方法。

她的血型为O型血,O型血,理论上,O型血为万能输血者,但是,不可以接受其它血型的血。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可以简单做个交叉配血试验,如果世子的血能与她的血相溶不发生反应的话,可以粗略判断世子的血为O型血了。

交叉配血的话,没有离心机,只能是用静置血液的方法,等待血液自然分层。这个方法耗时。为此,李敏采取了两种方法,一种是等待血液自然分层,来进行交叉配血,另一种方法,是采取古代滴血认亲这样的法子来尝试血型相配,这也是现有条件下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在李敏在屋里耐心等待自己的血与世子的血液标本是否发生凝结的时候,那头,只接受了李敏教导的怎么给病人抽血的许仁康,全副武装之后进了病人的房子里,给病人尝试抽血。由于那个时候李敏只给他演示一遍,并且只让他自己试了一遍,许仁康根本只能算是初学者,哪怕是病人很明显的血管,他都必须费了很大的劲儿来仔细琢磨确定,再抽血。

卫立君跟在他后面进来,看见他用的器具不仅奇怪,而且给病人治疗的手段更是奇怪,有点像是给病人针刺放血,因此抱了很大的疑问:“隶王妃是说,给病人针刺放血的话,可以治好病人的病?有没有说是针刺哪个穴位?”

“不,不是。”许仁康指着李敏给他讲的血管,在中医看来更类似经络的东西说,“隶王妃只说,用这个小针扎入血管里面,可以抽取到病人的血液。”

“接下来怎么做?”卫立君追问详细,根本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隶王妃只说把病人血液抽取过后,不要玷污了自己和其他人,小心装好之后送到她手里,没有其它了。”许仁康说完,继续专心钻研怎么给病人抽血。对于这个初学者来说,不能说这是一个比较吃力的活儿。

他是针灸能手,但不是抽血能手。

卫立君在他后面,犹豫不决,一方面不敢遗漏了李敏好不容易外传出来的这个医术,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医术好像有点邪门,前所未闻,另一方面,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李敏刚才那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让他先走一步,免得让他那里呆着刺探到其它信息。

等到许仁康把病人的血好不容易抽出来了,两个人拿着这个珍贵的血液走回到院子里去会李敏。这时,李敏大致也可以判断出世子的血液,与自己相配没有发生凝结,粗略可以判断出,世子的血应该也是O型血。

许仁康这个抽出来的血大概是没用的了,不过,没有关系,她先收着。接着,她把世子的血液交给许仁康,让许仁康注射到病人体内。她刚才叫许仁康先去给病人抽血,确实是一方面想调走卫立君,不知道还有交叉配血这个重要步骤,另一方面,不让他知道她是抽了谁的血来用。

这些事情做完,时间过去了三个时辰,都已经到了半夜。

许仁康去给病人输血,并且,按照李敏的命令在那里守着等待病人的病情变化。李敏则决定回去了。因为,老公派了人过来,在七爷府上门口候着的了。

护国公的人,都是黑头黑脸黑衣的,看起来怪吓人的。七爷府上那些经过七王妃严格调教家风严厉的家仆们,看到护国公的人,都一样能被吓出心脏病来。

七爷急急忙忙率人出门迎接。同时,七王妃到了李敏这里接回小世子。

小世子只负责提供血液样本,其实在抽完血之后早可以回去的了。只是,见七爷夫妇貌似并不急着来接小孩子,李敏也就不急着归还,因为眼看这个孩子在她这里反而睡的更沉了,不仅没有因为她抽血的时候大哭大闹,是睡的都说起梦话来了,好像在她这儿更安心一些似的。

“病人本妃先交给许太医和卫公公了。本妃先回护国公府,有什么事的话,到时再说。本妃也不是神医,只能是尽力而为。”

李敏放言这话以后,七爷和七王妃脸上都显出一丝迟疑。看起来,是对她的说法不太相信。不见李敏有用到之前用来治疗大皇子的神药的迹象。

一眼能看出这两人脸上那样明显的表情,李大夫不怕将丑话说在了前头:“上次用来给大皇子治病的药,已经用完了。”

“什么?!”七爷和七王妃齐声惊叫。

李大夫神情十分淡然:“那药也不是可以包治百病,只不过用来治疗大皇子的病刚刚好。”

七爷、七王妃立马收起脸上刚才的失态,道:“隶王妃医术过人,我们自然信得过。”

“本妃也不是神医。如果今晚这个病人能转危为安,再说吧。”

七爷夫妇两人神情惶惶不安,耳听李敏这个口气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把握。李敏倒是不忘对他们两人说:“和病人接触过的人,赶紧隔离开吧。”

对传染病,隔离预防,才是重点。

七爷惶惶然,答是,一定遵照她的话照做。

送她到了门口。

护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那里。伏燕奉了朱隶的命令亲自来接她回去。朱理和许飞云,是在七爷夫妇来之前,先提着剑离开七爷府了。

回护国公府的路上,李敏在马车里靠一会儿的功夫,忍不住疲劳打一个盹儿即睡了过去。

朱隶在书房里来回地走动着,根本停不下步子。回到家,听说她又被人请去给人治病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是,知道她是大夫,给人治病是她的天职,她的工作,他不该阻拦。可是,她的手脱臼后还得养着,没有全好。再说了,她肚子里的小孩?。

所以他没有去亲自接她,怕去到那里忍不住发了脾气,在人家家里当众失态,那就不好了。

家丑毕竟不可外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在家里自己人之间解决。

“王爷,坐会儿吧。王妃她有分寸,知道进退。”公孙良生劝着他说。

朱隶发现自己静不下心,听不进去,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没有一刻不挂在她身上的了。

“她是很聪明,本王知道。她考虑的事情,她顾虑的事情,她如今冒险去七爷府,不过也是在为本王考虑后路,本王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本王这颗心头才揪着。”朱隶坐下来,手按着桌子,一时千言万语涌在心头。

他想她不用那样辛苦,他娶她,不是让她为他千辛万苦,马前马后劳累的。

公孙良生听他这句肺腑之言,倒也是无可指摘,一时无话可说。

朱理先回到府里,直接走进大哥的书房里,说:“大哥,我回来了。大嫂的马车在后面。”

接到主子的眼神,公孙良生问:“王妃去到七爷府上都做了什么?去看病人了吗?”

“病人没有看。”朱理从公孙良生来问话都可以看出大哥复杂的心情,微笑道,“大哥你放心吧,大嫂知道事情轻重,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中的。”

“没有看病人,那是——”公孙良生和朱隶却不由犯了疑问。

没有看病人,却被人请去了给病人看病,前后貌似矛盾。

“大嫂貌似在那里遇到了熟人。一个叫做许太医的,对大嫂很是恭敬。大嫂让他代替自己去给病人治病。”朱理说。

原来如此。公孙良生再问:“王妃是用了何种法子诊治?”

“公孙先生,你问我,我真不知道。我大嫂给人治病,从来不太喜欢他人在旁旁观的。”朱理一本正经地说。

李大夫不爱人旁观自己治病,除了顾及病人*以及不想让旁观者令自己分心以外,更重要的是遵循现代医学避免感染的原则。

给传染病病人看病,以及抽血输血等步骤,更应该遵循这个原则。越少人围观越好。然而,这样的原则,没有学习过现代医学体系的古代人并不是能听懂的。

公孙良生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好住了口。

反正看朱隶的样子貌似都不想问。

说是王妃的马车到了护国公府门口。朱隶几乎是一跃而起,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个飞影直奔出屋子。

其余人跟在他后面,只瞧着他余影。

“王爷。”

齐齐跪下的家仆们中间,朱隶看都没看,擦身而过,一跃跃上马车,从兰燕掀开的车帘钻进去。兰燕轻声说:“王妃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可见她累的。

蹑手蹑脚走进马车里的卧榻,低头俯瞰她的脸。她酣甜绵长的呼吸声,让他都无法忍住自己不要出声,手指隔空轻拂过她脸颊,只差不小心会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睡眠给惊醒了。对于睡眠的珍贵性,他这个常年行军打仗的最清楚不过。此刻为深夜,是人睡眠中睡的最熟的时间。

两只手托过她腰间轻而易举把她搂在胸口上,抱了起来。她斜插的发钗拨乱之间,几缕青丝垂落下来,迎风飘扬,风情几许。

这样看,她真的像极了一只收起爪子的猫咪,惬意地享受这一刻的盹儿似的。朱隶看着都不禁在嘴角上挂上了一抹深长的笑意。平常,或许她不知道,她在他眼里,像极了一只张牙舞抓口齿伶俐的小猫。

抱起她下了马车,马上抱了她进屋,免得她被寒风吹着了。走的时候,一下车,即对所有人说:“谁再来找王妃,先让其来见我。”

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齐声答:“是,王爷。”

那个时候,时辰快是近凌晨了。太阳的曙光,都能在京郊外的山峰顶上露出些微的肚皮白。

皇宫里的屋顶罩上朝阳的紫金霞光的时候,皇后娘娘的春秀宫里一如既往,宫女们忙碌着喂鸟、浇花、除草。

花园里,最美丽的那朵花,必定是要摘下来,插进皇后娘娘宫里富美的花樽,等皇后娘娘睡醒一睁开眼,马上能看见。

宫里率领众宫女的姑姑,瞧着宫门口来了顶轿子,马上率人迎过去,福身冲轿子里的人喊:“娘娘。”

从轿帘里走出来的人是华嫔。华嫔素衣淡妆,自从女儿死了以后,是连一点颜色的东西都不能入眼了。

“臣妾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华嫔说,“太后娘娘的福禄宫还是闭门不接客。臣妾只好上皇后娘娘这里来了。”

“皇后娘娘刚起床不久,不如,请娘娘移步到花厅,先吃杯早茶。”姑姑说。

“也好。”华嫔应声。

其实这些对话只是按规矩要说的客套话,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进了皇后娘娘的宫里,华嫔四下瞅望不见其她人。

姑姑带人来给她上茶时笑道:“皇后娘娘知道华主子今日要来,所以,叫其她宫里的主子今早都不用过来请安了。”

华嫔长长地出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女儿的事情刚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府上又出了事。今年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人防不胜防。

要其她人说,肯定说她敏感了,每年,这个宫里死的人难道不会多。大都是病死的,这也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

大夫不是神医。可是,自从出了个李敏以后,让人是又爱又恨了起来。

那口茶盅抓在手里不知道喝不喝时,听见珠帘一阵晃动,华嫔急忙地站了起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妹妹快坐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的。”皇后说。

华嫔这屁股像是扎了针一样,坐也是坐不下的。一大早赶着过来,不就是为了打听消息,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有能睡好。

看见她哪幅焦急的表情,皇后倒是没有责难,深表理解地说:“本宫和你一样,都是心急如焚地等着人把消息带回来。不过,你并不需要太过忧愁。据说,昨晚上,七爷已是把隶王妃请到了府里给病人看病。”

“那也是都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华嫔起身说。

“坐,坐。”皇后摆摆手,“本宫这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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