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片孤城万仞山
前往西突厥的路线，是由长安出发入凉州，经玉门关过河西走廊再入突厥。
使团三日行进，前日便已到凉州，往北再有十几里，便到玉门关了。
此地与长安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黄沙漫天，荒草丛生，枯木遍地，周遭的建筑都带着明显被风沙侵蚀的迹象，太阳永远定在头顶，好似要将人晒死。
苏定方拿出地图查看，说道：“再往北十几里的路，就到玉门关了，玉门关的守将郭勇士先前我账下小将，打完突厥之后便留在玉门关了。”
林恒点点头，顶着烈日拿出水壶灌了一口，方才觉得好了许多。
一旁马上的王靖川，差不多已经要虚脱了，永远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两天从他的口中，林恒也是了解了现如今突厥的情况。
东突厥被灭之后，西突厥仍然存在，为求自保，西突厥俯首称臣大唐，奉大唐为上国。
而后，草原上无数的部落便投靠了过去，让他的实力迅速壮大，伴随着壮大，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摩擦，导致内部其实很混乱。
这才是没有人愿意来突厥的原因，保不齐有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就把你砍了......
去年一场雪灾，大唐那边也是得到了消息，大抵是真的，但具体的情况未曾得知。
他们来的目的，一是查看情况，选择如何援助，另一方面便是敲打突厥，让他不要太猖狂。
要告诉他们，大唐一旦出征，突厥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根本没有可战之力！
随行而来的苏定方亲军，是跟着苏定方打突厥的老兵老将，对于这种环境早就适应了。
再往前走，入目一片苍凉，远方山脉层峦起伏，一股莫名的悲凉传遍全身。
而极远处，一片黄土之上，一座雄伟关城赫然入目。
玉门关！
苏定方面露喜色道：“再过两个时辰就入夜了，今日便在玉门关这里修整吧。”
林恒点点头，大晚上行路，危险系数太高，没什么必要。
人马到玉门关之后，便被守军拦截，苏定方报明身份，随后很快便有一个青年将领而来，一身战甲配马刀，脸上尽是沧桑。
“末将郭勇，参见苏将军！”
苏定方将人扶起，笑着对林恒介绍道：“这位是陛下驸马林恒，此次我等出使突厥，林驸马是主使。”
林恒拱手道：“见过郭将军。”
而郭勇显然是听说过林恒的名字，一脸好奇道：“你就是那个卖肥皂和香水的？”
边关一带，传递信息都比较慢，长安那边的风流雅事一般很少穿的过来，主要是好多西域人都从这里入关购买香水等物，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林恒笑着点头道：“做些小生意而已。”
郭勇并未在意林恒，他是玉门关守将，常年在边关生活，对于中原的读书人、商人什么的，往往是不太看得起的，但看到老上司如此热情，便也不会薄了林恒的面子。
苏定方笑道：“今日我等在这里修整一日，明日再出发。”
郭勇点点头，随即朗声笑道：“且先入关休息，晚上我派人招待你们，苏将军，最近这段时间来了不少西域的美女......”
苏定方轻咳一声，毕竟林恒在这里呢，郭勇当即正色：“先入关，先入关......”
一盘的王靖川，听到西域美女，当即眼前一亮，也不萎靡不振了。
“郭将军，不知......”
林恒哑然失笑，果然男人的爱好都比较统一啊！
他对西域的美女没什么兴趣，毕竟都有媳妇了，至于他们，在不干涉行进的情况下，爱做什么林恒管不着。
入关之后，郭勇便向林恒介绍了玉门关一带。
此地为河西走廊重关，因为往南便是进入中原了，处在地理位置要冲，常年备五千以上凉州骑用于守卫边关。
郭勇用的是凉州骑，而不是其他称呼，林恒有些好奇：“五千骑兵吗？”
郭勇呵呵笑着：“哪里会有那么多骑兵，马也不够啊，但两千骑是有的。”
听到两千骑，林恒也是不由得感慨，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
况且只是一个五千凉兵的边关，接近二分之一啊！
难怪是自古以来的重镇。
夜晚，郭勇带着苏定方等人笙歌起舞去了，林恒没兴趣，便跑到了城头之上。
再往北，就是河西走廊，自汉起汉武帝征讨匈奴之后，这里便是属于中原人的，可近些年突厥骚动，许多地方大唐失去了掌控。
这对大唐而言，是巨大的损失，毕竟影响了许多外贸，如果李世民下定决心了要打突厥，这河西走廊必然是要全部拿回来的。
回首望去，一座夜幕下的都城，灯火辉映，不少将士仍然在城头巡防，林恒见到也会打个招呼，不过没什么人理林恒就是了。
林恒也不在意，相反他是很敬重这些人的。
毕竟能在这大漠之中为大唐镇守国门，一年回家也就这么几次，无论如何都是应该被敬重的。
但朝堂之中，应该会有很多人看不起这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作用。
这就是比较悲哀的了。
望着夜幕，林恒思绪万千，想到了许多事物，也想到了远在长安的李宁曦。
不多时，有个人走了过来，正是苏定方。
他见到林恒在这里发呆，不由得笑道：“下面的宴会很精彩的，林驸马不去看看吗？”
林恒笑道：“对这些不是太感兴趣，王主事呢？”
“躺在西域美女的肚皮子上呢，估计明天很难走得动路了。”
二人相视一笑，男人的事，懂的都懂。
苏定方随即嘿嘿笑道：“林驸马，我们这些人嘴都比较严，要不......？”
林恒摇了摇，转而看向远处夜幕下的大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种事情还是避免的为好。”
直到林恒是驸马，且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苏定方也就不再多说。
他们常年身处军伍，对这种事情只觉得是一种习惯，他们付了钱，女人赚了钱，两全其美的事情，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但看着林恒的神色，苏定方不免感觉到了一种不似他年纪的压抑感，或许是对这次出使突厥的重视。
林恒忽然神色恍惚，望着远处呢喃起来。
“黄河......远上白云间......”
苏定方的耳朵很好，听出了似乎是诗句，他本人回长安之后也没事琢磨琢磨读书人的玩意，主要是显得文雅。
他没有开口继续安静听着，而听到下一句的时候，不免愣住。
“一片孤城，万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