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样寒冷的语声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却让心思不净的几只雄兽打了个冷颤。
他们还记得禹是如何手腕狠辣的处置了一个强迫母兽的贞部落的雄兽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眼睛也还没闭上的那个人头,大概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禹首领不动声色的威胁和震慑,让他们后背发冷,打心底里害怕,脊骨处嗖嗖地冒凉风,不觉向后撤了半步,那些不太老实的想法也自动歇了菜。
扫视一圈,禹满意的看到他们的敬畏。
知道畏就好,知道畏就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有任何不好的事情都来找我,由我亲自处理。宝宝告诉我生命贵重,但若是有人不想要性命,我定是不会让他失望。”
禹最后用两条冷峻的目光结束他的吩咐,然后敛尽周身寒凉,恢复成平时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然而,即使他这样,也足以令人害怕。见识过禹首领的冷锐,不会有人轻易主动找死。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禹首领总是让他们有种看不透的恐惧。因为探不着底,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志和登不动声色,却同时给禹首领点了个赞。
有首领的威武做底蕴,想是那几只不省心的雄兽也不敢再任意的胡闹。他们有首领亲自颁发的尚方宝剑,管理部落则会顺手不少。
卓生在夏部落,尤其后来跟着宝,接近禹的机会很多,以至于她成了部落里除了宝之外最了解禹的人之一。
禹虽然说得轻松而简单,卓却能从中很好的领会他真正的用意。
别看禹话不多,对于部落的具体情况却分外的了解。
他今日言语中的疾厉针对的,不过是那几只总有些不服气的贞部落成员罢了。
她也好,幽也好,不可能对禹有什么二心,自然要将自己的忠心告诉禹。那几个雄兽要是有什么异心,他们也是不会允许的。
卓拉着幽上前,“禹首领不必担心,有我和幽在,自然不会让那些异心之人得逞就是的。”
*
看着禹大步离开的背影,元夕扒在门缝上不舍的目送。眼泪重新流了下来,落在脸颊上,很疼。
哭了好久,脸上的肌肤已然被浸破,再着上咸涩的泪水,着实疼得很。
“不是赶人走的吗?又在这里看什么?要是你舍不得了,我这就去把人给你追回来,有什么可哭的。”
庄说完话,伸出右手就要打开门,做势要喊人回来,被元夕一把打落,用她红通通的眼珠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喊。”元夕低吼着把庄给推到一边去了。
庄揉得被打得火辣辣的手臂,很有几分不解,“想起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得了,把人撵走,完了自己在这后悔,偷着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母兽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难猜!
“闭上嘴,没日子说了是怎么着,再惹我,我就……”
元夕有点恼羞成怒,扬起小拳头威胁庄。
庄挑起一条眉毛斜眼看她,“你就如何?再剁一次我的雄性?真可惜,没有了。”
元夕:……
这玩意要是能再生,世上哪还会有好男人!也就不会有太监那种让男人放心的生物存在了。
禹高大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当中,元夕还在那里傻站着,心里发空。
分别四年,她一朝想起,难免思念如潮,却也顾虑重重。
若不是当年她执意要下山,便不会有这四年的离别,也不会害得自己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她要开辟新生活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结果不如人意。
说是纠结,不如说她其实很愧疚,面对禹孤单的四年,她无法交待,更加无法忽略。
禹对她的用心,她清楚得很,她的突然消失对于禹来说,简直就是灭顶的灾难。
她心疼禹的四年。
越是心疼,便也越是不敢面对。
她站了好久,久到太阳都有点累了,蔫巴巴地半隐进云层。
元夕一整天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
她忽然觉得恢复记忆的她更加不快乐,有更多的事情让她无法确定。
她开始摇摆,这些年,她所说的所做的,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又犯了多少错误。
她因为这些,错过多少,又得到了什么。
究竟值不值得!
她没有办法回答自己。
如今的她,如同一只随风飘飞的风筝,任她如何努力,始终不知道该降落在哪里。
曾经那些错误的决定和由此造成的悲惨后果,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对禹的愧疚简直让她心里难安。
假设她早知道事情会是如今的后果,她宁愿做个乖巧的小女人,把一切都交给禹,而不是自恃来自后世,知道的多点,而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一样,妄图靠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
后悔象条长长的绳索,把她紧紧的缠绕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如果一切有可能回到过去,她宁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顾,太爷爷的使命也好,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也好,全都抛之脑后,只安心的做禹的母兽。
每天送他出门,再等他回来,然后一起在属于他们的小木屋里幸福快乐的生活,生两个他们共同的崽,抚养他们长大,再看着他们生儿育女,享受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而不是现在这样,把自己置于无所适从的境地,一边后悔着,一边又心疼着。
禹离开时孤单的背影,真的让她的心好疼好疼。
可这世上,最怕的,便是后悔二字。最难得的,便是后悔药。
“其实我也不想让他走,我就是觉得没办法面对他。”
“那年,如果听你的,我们回去,就不会有这四年的分别,我也不会失去记忆。”
“也是禹把我惯坏了,总是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没为他着想,也没有在意他的感受。”
“我借着为他好的名义,做着自以为对他有好处的事情。结果却作茧自缚,受了四年的离别之苦。”
“禹虽然没有说,可我想,他也会怪我的擅做主张。”
元夕把心里憋着的话娓娓的一一和庄道出。
人在压力太大的时候,一定要有个发泄的渠道。否则,会被自己逼疯的。
庄安静的听着。
他知道,此时的元夕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应答,她只是需要倾诉,需要一个倾听者。
他站在她身后,一边听,一边寻思着。
还行,知道自己错在哪,知错能改就好啊,省得犯更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