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实在受不了她全然不顾首领形象、甚至于把自己想要回忆起过去的初衷都抛在脑后的撒娇耍腻,吃地一声,表示他的不满和不屑。
不是想不起来坚决不和他一起吗?不是一定要明明白白的才能继续爱他吗?怎么又不是非想起不可了呢?
获得来自宝宝的主动关怀,禹本来是非常开心的的。但庄明显的不满和鄙弃让他眉目稍暗,锋芒暗藏,不由琢磨着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庄,再不收拾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恐怕要骑到他脖子上来了呢。
“宝宝,你听我说。过去是很美的,只属于你和我,记不起会是你此生的遗憾。我想让你记起来,想让你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母兽,过去是,以后也是。所以,我一定要去。不要担心,我会很快回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等着我,听话。”
禹的话说得很有几分煽情,元夕感动得细泪直流,伏在他胸前又粘兮兮的哭了好久。
一个粗壮的野男人却心细如发的发现了她的想法,更愿意为了成全她的想法而去做一切他能做的事情。有这样的雄兽陪伴,四年前的她当是幸福的。
现在的元夕信了,四年前,她是最幸福的母兽。
可她还是不想让禹去。
她被风所害变成现在的样子,让她对原始人类的纯朴认识产生动摇。如今她很怕其实需要镇石给她恢复记忆不过是个借口,或者说是别人给禹挖的一个坑。
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禹将会非常的危险。
毕竟,辰首领看着她时目光中包含的东西太过复杂。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坚持要去。后来元夕索性也不再拦着他,只是殷殷的叮嘱他务必小心,一定要早日归来。
禹按照巫的指示进山了,周部落恢复从前的平静生活。
宝首领的心境却再也找不到平和。
她多了很多牵挂,全是对禹的。
禹已经离开四天了,想必早已进入深山。而那里的一切对元夕来说都是陌生而渺茫的,禹将会遇到什么、有什么有危险,一切的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那天,她不想让她去,极尽挽留。
他却附在她耳边热热的说,“我是你一生一世的雄兽,自当为你全了此生,等着我就好。”
“可是,此去凶险,我不想你涉险。”
“险又如何,只要你这在等我,这世上就没有我过不去的刀山血海。不怕,等着我就好。”
他又重复了一次等着我就好。
这是句誓言!
他离开的脚步无比坚定,每一步都踏在她心头。
从那日起,她的心就和他的人一同去了。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实在心里太过难受的时候她会想,如果禹真的就这么不再回来,她会跟着他去的。和他共赴黄泉,和他永生永世。
她在静夜里多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人付出如此之多的感情,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原来,情真的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和他,是注定的缘分,无论四年还是四十年,又或者是成千上万年,亦无法割舍。
“油滴在裤子上了。”
庄对于首领的失神感到非常失望。
不过见了几次就又沦落了自己,还有没有点首领应有的气度啊。母兽就是母兽,魄力就是不行。
元夕回过神,连忙抓了块兽皮擦拭油滴,眼角余光却看到庄嫌弃而鄙弃的目光。
这,应该是出自她对禹的牵挂。
她的双眸微眯,冷光凝聚,瞳孔倏地缩成针尖,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寒意顿生。
我就是再如何走神,也还是周部落的首领,是你的主子,岂容你如此藐视!
她的脾性和来温和,即便真的有人做了什么错事,她也多数似笑非笑的再问几句,起到警告的作用也就是了,从没如此凌厉过。
而眼下,庄迎视了她冷戾的眼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缩了下肩膀。
这个眼神对于他来说,是个警告,警告他嘴太碎,管得太多,没有做好一个贴身侍卫的本分。
首领之威严,绝对不容人随便挑衅,贴身侍卫也不行。
当然,这世上能和随便二字直接挂钩的,只有禹首领一人尔。而这个人,恨不能把她给捧天上去,哪舍得挑衅!
正午的阳光又亮又烈,照得所有的一切都蔫搭搭的,宝首领却像一根翠竹,板正地坐在阳光下。
“宝首领,回屋睡一会儿吧。太热了,会晒黑的。”
珍困得直磕头,热得浑身是汗,却不敢回去睡。主子都没睡,哪轮得到她个侍婢享受,必须忍住倦意陪伴到底。
元夕停下手里的针线,见到珍勉力睁开一条缝的样子,显然困极了在强撑,抿唇一笑,纤细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点,“小懒蛋,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
她内心里对这个不母兽是很喜欢的。
自打她来到周部落,一直是珍在照顾着她。小东西单纯透明,从没有什么私心。即便她守着风光霁月的白那么多年,也从没生出过什么不该有的意思。
珍也不小了,她最近也在琢磨着给她找个合适的雄兽,让她去过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做为首领,这是她能为珍做的最为实在的事情。
晕乎乎的等着周公来下棋的珍困成一团正浑身放松,虽是被她轻点一下,人却保持不住,向一边栽了过去,猛然醒了过来。
惭愧地揉揉嚣张罢工的眼睛,打想精神,“首领,你的衣裙还有好几套新的没穿,干吗急着再做啊。再说,要做由我来做就好了,何必首领亲自动手。”
元夕学着姥姥的样子,把铜针在头发里篦了两下,笑得温柔而甜美,“这是做给禹首领的,寻找镇石之路并不顺畅,他的衣物肯定会弄脏弄破,我给他准备一套新的。等他回来之日,给他换上。”
珍不太高兴的嘟着嘴,“禹首领不是有自己的部落吗?干吗要你准备这个啊。你可是周部落的首领呢!再说,白和风那么好,也没见你给做过衣物呢。”
元夕的手顿住,下意识地望向风和白长眠的那片山脉,不免心存复杂。
风和白确实待她很好,从前她很感激,在一起的那几年,她也为他们付出了自己的真心,把他们当作弟弟一样去疼爱和关怀。
可自打知道风给他吃了带有巫蛊的红碧果,再想起他们,她就不似从前那般深厚。
有些东西一旦变质,则再也无法挽回。
“你还小,不懂这些。风和白是我的朋友,而禹,他是我的雄兽,是我要依靠一生的人,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珍不明白朋友是什么,却知道雄兽是什么,无言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