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是居比较敬重的人,对于巫说过的话,他基本能听到心里去,很重视。
此时听了巫的话,居却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巫今天的话实在对不上他的心思。
他把目光投在元夕的身上,贪婪地上下看了好几遍,尽管非常犹豫,却也没说送回还是不送回。
母兽确实好,哪怕重伤在身,也没阻碍他心里痒痒,还想等着能抗住疼痛而伤口也不再流血时疼爱几番。那滋味儿,定是销魂得很。
就这么连摸都没摸着就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他舍不得。
可山神的惩罚也不容忽视。
若是为了只母兽让部落蒙受灾难,他也不愿意。
何去何从,居很为难。
他转动着眼珠子寻思究竟送回去还是留下,想得太过专心,以至于连肚子上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若是送回去,禹肯定知道人是他们抢的,到时候不仅母兽没捞着,还把夏部落给招惹了。以禹的年轻勇猛,居部落不定能落什么好儿。
若是不送,以母兽这招雷的体质,保不齐部落什么时候还得挨霹,也不是个事儿。
元夕自打下雨那刻开始,就保持着沉默。
她感谢雷雨来得及时。
野人不知道,她却明白。这种深山密林,有点极端天气是很正常的事情,和什么山神啊、惩罚啊什么的,根本不挂钩。
可这种事情她知道就行了,不会说出来的,那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再说,即便她说了,也是没人信的。
不如索性不说的好。
让他们承受点心理折磨,自己的安全系数才能更高。
居嘴上不说,其实内心已经有点相信巫的话,想必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下一步,就看居的如何取舍。
若是他决定把自己送回去,那就再好不过。若是不送......
她把目光移向外面,盯着厚重的雨幕,非常担忧。
这个时间,禹肯定回来了。
自己又一次消失,他一定会急疯的。
现在他在做什么?是不要命的跑出来找自己?雨下得这么大,他会不会有危险?
元夕心里急得要冒烟了,却不得不静下心来,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气势是个好武器。
原始人迷信,也许这场雨是她得以逃出升天的唯一机会。
“居,决定吧,天水再下一会儿,部落会被淹的。”巫重复了一次事情的严重性,希望居能听从自己的话。
母兽再好,总得有命活下去才能享受得到啊!
居不用看也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样,毕竟他木屋里都积了不少的水。
他犹豫着,难下决断。
“居,遭了。火,火都灭了!没有火,我们将吃不到烤肉。”
一直跪在外面的云顾不得居的命令,披着疾风暴雨爬进来,惊惧交加地说着。
卢黑脸一凝,呼拉冲到木屋门那里,呆住了。
部落里,入目处全是四处奔涌的脏水,而雨还在可劲儿地下。
大雨来得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居和母兽身上,没来得及也没人想到保护火种。
所有的火堆都被浇灭了,黑乎乎的木碳灰丝丝缕缕地随着污水流淌。
卢像受了重大打击一样跌坐在地上,满脸的绝望。
没有火,就没有熟的食物可吃,这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啊!
居一看卢的样子就知道,火真的没有了!
此时他真的后悔了。
若不是他贪心,非要去抢禹的母兽,他不会再受伤,不会下天水,更不会失去火种。
没有火种,部落就无法维持正常生活。
这一切,都怪他!
不,不是他的错。
居猛然想起那只前来投奔的雄兽庄。
要是没有他的怂恿,自己哪能随便就去夏部落抢人。
一切都是庄的过错。
他是有意来让自己做这些的,庄是个坏人,该砍了他的头!
居忽然明白自己这次是被庄当枪给使了,又气又怒,满身肥肉颤抖,上牙和下牙摩擦得咯咯直响。
一时不察上了庄的当,现在是骑虎难下,送不送回去都不好收场,还连累自己没了火种,又即将和夏部落结仇。
他杀过贞部落的野人,伤过辰部落的首领,如今又掳了夏部落的母兽,这一片山里只有他们四个部落,以他平时的胡作非为,现在这三个部落看他热闹还来不及,谁也不会给他火种的。
若是靠天火,不定得到什么时候,重点是在找到天火之前,部落里的人吃什么?
居被气得心口一阵阵发赌,躺着喘粗气。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古人诚不欺他!
坏事做得太多,如今沦落到连火都没有的地步,是他的报应。
现在居完全顾不上母兽有多销魂了,满脑子都在想着火,去哪里才能弄到火,没有火,部落会保不住的。
生死攸关的事情压着他,母兽再好,他也没心情想。
什么也没活着重要。
相较于那片刻的舒爽,活下去才是王道。
居无力的挥挥手,“把母兽先送到猎物栏里看好,任何人不许动她,胆敢不听的,剁下他的头。”
卢惊讶于首领所下的命令的严密,躬着身去办。
刚刚他还在想,如果首领不要母兽了,他不怕死,赏他就行。
然而首领的意思是即使自己不要,也不让别人碰,他哪里还敢随便往上凑。
他失望地起身拖着元夕扔到猎物栏里。
所谓的猎物栏,就是在地面挖个比较深的坑,四周用木头拦着。
猎回来的活的猎物放在坑里,现吃现宰。
下了好一会儿的大雨,猎物栏里积水很深。
元夕被推进去,污浊的雨水已经没过膝盖,不知名的动物粪便在水上漂浮着,腥膻的味道刺激得人闻之欲呕。
环境恶劣,她却没什么厌恶之感。
相较于恶心的居和卢,她更喜欢这里。
脏虽然脏一点儿,却很安全,她想要的也只是安全。
她相信,禹一定会找到她的。
“去,把庄给我弄来,本首领要弄死他。”
居的理智几乎被愤怒淹没了。
元夕闭着眼睛站在猎物栏中央,雨水不断地泼灌而下,她的兽皮衣很快湿透,粘在身上又凉又沉。
雨水从各个角度袭击着她,寒意让她紧紧抱住自己。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显得特别渺小。
因为闭着眼睛,耳朵便格外灵敏。一心和雨亲密交流的元夕似乎听到怒吼声和号叫声,并不清晰,时断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