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同光看着他女儿那张酷似已逝妻子的五官,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的,他的心就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他曾经和婉君还幻想过他们的女儿会是什么的样的,想过很多种,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一样,他心里很难受,也觉得很愧疚已逝的妻子,觉得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你恨我们吗?”左同光问。
徐薇想了想,她是没什么资格恨的,原主的话,那个小姑娘连刘灵都不恨,更加不会恨他们,她摇了摇头:“不恨,我现在好好的,你们也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没有什么恨不恨的。”
左同光低着头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半晌后才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抱歉的看着徐薇:“嗨,年纪大了泪窝子也浅了,咳,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你等会能跟我去看看你,我妻子吗?”他想说你妈妈,想了想,闺女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改口叫他爸,他也就改口了。
徐薇愣了下,看着左同光期盼的眼神到底没有拒绝:“好。”
左同光立马就笑开了,然后他就开始问徐薇来的目的:“你来燕京应该是有想做的事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徐薇也没兜圈子就直接问了:“嗯,那个不知道您对这次运动有什么看法?”
左同光看徐薇的眼神带着疑惑,就算是他的女儿,涉及政治他也是严肃的:“你为什么这么问?薇薇,这件事的水很深,不要去趟,你懂吗?”
徐薇感受的到他的关心,她笑了:“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只是想要把一些政治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出身而被下放的人,可不可以选择性的下放一些到我们大队,你在那里待了几年,也知道,我们那里实在太穷了,我想,如果下放一些思想政治没有问题的人过去也能物尽其用,给我们新建的学校多找几个老师。”
左同光在这一刻在徐薇的身上看到了妻子善良的一面,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行性后就点了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运作,正好我也有几个好友要下放,与其下放到别的不熟悉的地方去,不如下放到徐家村。”
“多谢您了。”
左同光笑的苦涩,这丫头还是这么生疏又客气:“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就好了。”
徐薇怔了一下,摇头失笑:“好,那就不客气了。”
下午三点多,左同光带着徐薇坐车去了陵园,那里葬着他的妻子,徐薇的母亲,郑婉君。
到了烈士陵园,左同光走在前,徐薇走在后,警卫员在左同光的左前方,左同光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妻子的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眼底缓缓聚集了泪水,声音颤抖的说:“婉君啊,二十几年了,我终于带着我们的女儿来看你了,你看,我们的女儿薇薇,她长得真的和你很像,就像当初咱俩说的那样,是不是?”
徐薇放下手里的菊花朝着墓碑鞠了三躬,看着照片中那即使没有眼色也依旧很美的女人,她穿着军装,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与军人不符合的温婉的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很可惜,她英年早逝,如果她还活着,也许自己也能感受到母亲的爱吧。
“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我生活的很好,你放心吧,不用担心了,我以后也会很好的生活的。”徐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么干巴巴的说着。
左同光已经不能控制他的情绪了,徐薇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退到了警卫员的身边,让他和妻子好好的说说话。
李高看着徐薇,他已经知道徐薇的身份了,他犹豫了一会迟疑的道:“徐同志,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首长真的太苦了,他从平反回来每天都在忙工作,几乎没有休息过,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第一次在领导脸上见到真正的笑容,今天也是他吃的最多的一次饭,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多陪陪他。”
徐薇看着这个二十几岁的警卫员,他的脸上都是恳求,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了快一个小时,左同光才走出来,徐薇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搀着他,左同光先吃吃惊后是惊喜,他笑着被徐薇扶进了车里,回到了紫荆园,左同光就很善解人意的让徐薇去休息了:“二楼东面的主卧,阳光很好,你就住那里吧,去休息休息吧。”
徐薇笑着说:“那好,我先去歇会。”
左同光忽然想到什么又说:“那个,你介意见见我的老战友吗?”
徐薇看着他眼睛笑了:“不介意,只要您不怕别人说我是乡下来的就好。”
左同光瞪了眼:“我看谁敢,你放心,都是些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战友,他们都知道我有个闺女,现在你好不容易来了,我当然要让他们见见你。”
“那您就随意吧,我都行。”
左同光在徐薇上楼后就高兴的坐在客厅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一个个的给那些老战友打电话。
“吴起啊,明天我请客去燕京大饭店,一定要来啊。”吴起那边本来正忙着呢,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趣:“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来请客吃饭了?”
左同光笑呵呵的说:“嗨,我高兴,庆祝我闺女回来了,不行啊。”
“你闺女?你哪来的闺女,我说老左啊,哎,你该不会说的是战场上生的那个闺女吧?”吴起刚想笑他别做梦都想要闺女,就想起来当年在战场上郑军医生的那个孩子。
“是啊,就是她,她回来了。”
“好,好,我明天肯定去。”吴起挂上电话叹了口气,老左这个人啊,一辈子都太苦了,年轻时家里富裕,娶得老婆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捐了家产参了军上了战场,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不得不先寄养给别人,后来老婆也死在了战场上,他也因为出身原因被下放了,现在好了,老左也平反了,孩子也回来了,他以后也不会那么不管不顾的拼命干了。
昨天给的电话还在继续打:“老纪啊,明天·····”
“老张啊,对是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