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青和李萍在茶室里谈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至于谈了什么，方南却不知道。
李萍出来的时候是红着眼睛的，她没有多看一眼等在外面的方南，径直离去。
刘元青没有送出去。
方南走过去，轻声敲了敲茶室的门。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他小心的推开一道门缝，一股呛人的烟味顺着门缝冲了出来。
方南连忙进去，连着咳嗽几声，快步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让里面的烟味散了出去。
他知道刘元青抽烟，但是他知道他的烟瘾不大，看着烟灰缸里已经插着的十几个烟头，不免皱了皱眉头。
这是心里装了多大的事儿，才会抽这么多的烟呀？
“刘总，你没事吧？”
看着显得有些颓废的刘元青，方南觉得心里挺不好受。
刘元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最后一个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走吧，送我回公司。”
方南很想问刘元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又不太忍心开口。
坐在回公司的车上，刘元青忽然说道：“小方，我把海川集团给陈浩七百万的事情，跟李萍说过了。”
“啊？”
方南愣了一下，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刘元青。
只见刘元青一脸平静，他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他注意到，刘元青说了，海川集团给了陈浩七百万，而不是给他发了七百万的奖金，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异，代表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他为什么会对李萍这么说呢？
他弄不明白刘元青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李萍毕竟是秦川的妻子，他怎么能把这种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呢？难道他对李萍就那么信任吗？
就算二十几年前，他们俩人是恋人，可毕竟已经时过境迁，她跟秦川结婚二十几年，还有一个共同抚育长大的孩子，她能替刘元青保守这个秘密吗？
“小方，你放心好了，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并且……”
刘元青犹豫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似乎有些顾虑。
方南明白刘元青的心思，毕竟涉及到上一辈人的恩怨，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刘总，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方南觉得，不管怎么说，事情跟云橙科技有点关系，刘元青一定会做点什么。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做一个旁观者呗。”
刘元青看了方南一眼，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方南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元青的苦衷。
谁都能看的出来，海川集团所做的事情，一定是违规的，甚至已经触犯了法律，但是，仅凭姜冰云说的那几句话，你能把秦川怎么样？
所谓口说无凭，关键是还要有证据。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没有损害到刘元青的利益，似乎他并没有站出来的理由。
方南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知道这是歪风邪气，可是，他又觉得无能为力，连他觉得睿智的刘元青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刘元青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小方，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显然，刘元青已经注意到了方南的情绪。
方南一边开车，一边摇头。
“刘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想要做点什么，确实不容易。”
方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告诉刘元青，主要是害怕公司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损失，并没有期望刘元青能站出来查明真相。
毕竟，刘元青跟秦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俩还共同在夏园村共过事。
以这样的关系，方南怎么能期望他能站出来查这件事情呢？
再说了，他也没有更多的证据，一切都是从姜冰云那边听来的只言片语。
刘元青能立即把李萍叫出来商量，已经出乎方南的意料。
从心底来说，方南也不希望秦川这个人真的有问题，他倒是希望姜冰云得到的消息是片面的。
毕竟，秦川是林曼的干爸，秦川要是出点什么事，林曼的心情能好吗？
所以，他听到刘元青说，他暂时不会多管这件事，方南的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呵。”谁知道这个时候，刘元青竟然冷笑一声，说道：“人过留声雁过留影，只要他做过的事情，早晚会真相大白。”
方南听了这话，又是一愣。
他不明白刘元青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他听的出来，刘元青似乎对秦川非常的不满。
他们不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吗？刚刚还给了云橙科技一笔三百万的项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刘元青似乎都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刘元青一直对秦川心有不满？
方南忽然想到李萍。
二十年前，刘元青跟李萍既然是情侣关系，他们最后为何没有走到一起，这里面是不是跟秦川有什么关系呢？
假如真的跟秦川有关系的话，刘元青自然会对他心有不满。
二十几年过去了，刘元青和秦川竟然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刘元青的内心足够强大，有极强的忍耐力。
方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的通过后视镜看了刘元青一眼。
这个时候，刘元青正看向窗外。
他依然是一脸平静，脸上毫无波澜。
过了片刻，刘元青收回目光，缓缓的说道：“小方，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看该怎么办，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刘元青提醒了方南一句。
“知道了，刘总。”
方南苦笑一声。
他倒是想查清真相，可是，凭他的能力和人脉，该怎么查呢？
就凭他的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工作室吗？
这样一家工作室跟秦川集团相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关系。
像海川集团这样的体量，绝对是整个城市的重量级企业，它早已经影响到了方方面面，哪怕是政府，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企业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