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谁也逃脱不了这个过程。
能够安详的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有的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南相信,林曼总有一天能看明白这一点的。
坐在病床边上,看着林曼的奶奶,方南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经历过爷爷奶奶的去世,也明白这些事情。
但是,这个过程,会让活着的人的心里非常煎熬。
已经看到了结局,又束手无策,那种感觉,不要说是林曼了,就连方南也承受不了。
因此,方南很能理解林曼心里的想法。
在病床边枯坐一个多小时,林曼奶奶忽然醒了过来。
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虚弱的看了方南一眼。
“小方,你来了……你看看我,每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真是不行了……”
林曼奶奶自己都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听着老太太虚弱的声音,方南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过,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奶奶,你别乱想,会慢慢的好起来的,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方南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到晚上八点了。
林曼奶奶却摇摇头,“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等说完,她马上又改口道:“要不然的话,你给我弄一份粥吧……”
听了林曼奶奶的话,方南心里更加难受,他看的出来,老太太真的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她为了不让方南担心,还是让他给自己买一份稀粥。
这就是老人的善良。
自己已经病成这个样子,还在想着别人的心里想法。
方南并没有拆穿老太太的心思。
他微微的点头,说道:“好,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买。”
他站了起来,转身却看见林曼提着一个饭盒,出现在他身后。
她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方南一眼。
本想说,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
但是,说了这话,又怕奶奶担心,硬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她往病床前走了两步,说道:“奶奶,这么晚了,你让方南去哪里给你买稀粥呀?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林曼提了提手上的饭盒。
奶奶看了林曼一眼,又看了方南一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方南连忙放下病床上的桌板,又将病床摇了起来。
林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饭盒放在桌板上,一一将里面的稀饭和菜端了出来。
以前的林曼根本就不会做饭,现在也能有模有样的做出来几个菜。
“小曼,这些都是你做的?奶奶真的想不到呀……”
看着摆出来的菜,林曼奶奶又是一番感慨。
林曼轻声笑了一下,“奶奶,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她拿起一双筷子,递到奶奶的手上。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小方,你还没吃饭吧?做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呀。”
奶奶招呼林曼和方南一起吃饭。
方南和林曼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而是配合着奶奶,或拉过来椅子,或直接坐在床边。
奶奶先是喝了一小口稀粥,又尝了一口菜,然后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小曼都会烧饭了,那我也该放心了……”
“奶奶,你说什么呢?以后别再说这些话,知道吗?好吃的话,那就多吃一点。”
林曼嗔怪一声。
方南和林曼的心里都非常不好受。
奶奶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好好好,不说了,我多吃一点。”
奶奶挤出一丝笑容。
说是多吃一点,可是,她只是每个菜浅尝两口。
都病成这样了,又是胃癌,哪里能真的吃下去?
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不想林曼的心里难受。
方南当然看出来了,林曼又何尝没有看出来呢?
不过,他们俩这一会儿非常有默契,谁也没有拆穿奶奶的心思,两个人故意不催促奶奶吃饭,假装没有看见她吃的那么少。
“嗯,奶奶,小曼今天做的饭真不错,有点水平,呵呵……”
方南故意说些轻松的话题,想要让大家的心里能稍微好受一点,尽量不要去想生病的事情。
奶奶也是不断的点头。
为了证明林曼做的饭好吃,方南还故意多吃了一些。
最后,林曼带来的饭菜,被三个人吃了精光。
当然了,大部分的饭菜都进了方南的肚子里。
吃完饭以后,方南又积极的去洗碗、收拾桌板。
林曼坐在病床前,又开始安慰奶奶。
她告诉奶奶,秦川刚收购了一家生物医药公司,专门用来研发新药,据说有一款新药,对治疗她的病有很好的作用,让她不用担心。
奶奶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曼,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等方南收拾完东西以后,奶奶看看方南又看看林曼,说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太担心我。”
“那怎么行?”
方南和林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尽管林曼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依然想要多留下来陪陪。
方南和林曼对视一眼。
然后方南又看向奶奶,说道:“奶奶,你别担心我们,我们年轻,身体好,累不着的。”
林曼奶奶看他们俩说的坚决,也不好意思拂了他们的一片好心。
“那……”
她有些犹豫。
“奶奶,要不让小曼回去吧,我留下来陪你,她两天都没有睡好了……”
林曼脸上的憔悴太明显了,方南也有些心疼。
林曼还想再说些什么,方南连忙提起饭盒,塞到林曼的手里,说道:“行了,别争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记得再熬点粥带来,奶奶喜欢吃。”
林曼看了方南两眼,想说什么,可是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辛苦你了……”
林曼显得很客气。
虽然她已经提出了分手,但是,在奶奶的面前,她实在不敢说出来,生怕奶奶担心。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方南明白林曼的意思,他配合着林曼在老太太的面前演戏。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说话,却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