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照在林间,吹破了晨曦时分的寒冷,透过密集的树荫,还有缕缕阳光踱来,光辉洒在众人身上,如同神圣的暇光。
树荫里很静谧,只有偶尔飞过的几只候鸟声。
顾轻寒微微一动,疼得她呲牙咧嘴,紧皱眉头,尤其是脑袋,好像被人用木棍子砸过一般,疼到灵魂深处。
尼妹的,谁啊,在她身上做了什么,脑袋为什么这么疼。
缓缓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天空的耀眼阳光,刺眼的她抬手,挡住些许阳光,微微扭头,往旁边一看。
荒郊野外?她在荒郊野外睡了一个晚上吗?靠,会不会感冒啊。
寒风一阵阵的吹来,和着阵阵血腥味。这个血腥味让顾轻寒身子顿时一震,静立不动,好像身上的血液都静止不动了。
血腥味……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这绝对是血流成河才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昨日的一切缓缓浮上她的心头。她在林间遇到一个少年,后来暗卫来报,说,众贵君遇险,然后她去救了他们,后来,后来她就离开了,再后来呢……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稍微一侧头,就看到旁边堆满了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百花谷的,有刺客的,也有暗卫的,堆积如山。
顾轻寒心里猛然一沉,这么多血,有没有她的夫郎的?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心里扬起阵阵不安。甚至不敢爬起来察看,生怕看到她不愿接受的事实。
半晌后,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这张脸,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水汪汪的眨动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没心没肺,因为他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还有一排洁白的牙齿,只是牙齿的两侧,出现了两颗小虎东,亮晶晶的。他的脸,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初涉尘世的少年。
只不过这种笑容,却很温暖,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少年傻呵呵的亲切的叫着,“大姐姐,你终于醒啦。”
大姐姐?黑衣少年?那不是她昏睡前遇到的那个少年吗?他怎么还在这里?
“大姐姐,太阳硒屁股了,该起床了,小鱼儿等着大姐姐变戏法给我看呢。”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顾轻寒的手,就欲将她拽起来,心里还念念不忘顾轻寒说的话,说要带他出去玩儿。
顾轻寒即便不敢去想昨天发生什么事,又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但还是顺着黑衣少年拉扯,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来,看到的,远远比她想像的还要恐怖,满地的尸体,将这里弄得像炼狱修罗一般。其中不乏暗卫。
甚至,她还看到了念溪,与暗白……她们两个也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突然,她心里越加不安,听到后面尚有声响,顾轻寒面色苍白,扑通着一颗心转过身,望了过去。
却见那里,或倒着,或坐着都是一群她最亲近的人,被蓝色光罩笼罩着。
只是这些人,全部负伤累累。
路逸轩面色惨白,盘膝坐在一边,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调息,只知道,他的吸呼都没力气,非常虚弱。
上官浩直接昏死在陌寒衣怀里,惨白的小脸,布满痛苦,素白的衣服,肩膀处染上一层腥红的血迹,时不时的痛苦轻咳。
而陌寒衣面色更加惨白,向来平静的眉宇,布满痛苦与疲惫,双眸紧闭,不断将身上的内力踱到上官浩身上。
古公公被定住穴道,眼含痛苦。
段鸿羽的双眸没有了往日的灵动魅惑,此时的他,耸拉着一张脸,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外披一件狐裘,情绪有些低落,发丝凌乱,脸颊高肿,嘴角溢血,就连眼睛,也乌黑青紫一只,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身子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呈奔跑的方式。
楚逸与段鸿羽相比,更加夸张,脸上除了高肿外,两只眼睛乌黑青肿,一看就知道是被揍的,嫩滑如玉的肌肤上,被人用指甲划出三条血痕,破坏了整个美感。发丝衣服,凌乱不堪,像是刚从稻草窝里出来一般。
无名则靠着旁边的一颗大树,死死的捂着腹部,双眸紧闭,重重咳嗽,清冷的眉宇紧皱成团。
就连暗卫们也是一身疲惫,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顾轻寒身子一软,跌坐下去。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们怎么会伤得那么重,是不是他伤的他们?
顾轻寒颤抖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恨不得用自己的双手杀死自己。是不是她死了后,纳兰倾,也就消失了。
“主子?”一个暗卫不确定的道。
这一声主子打破了沉静,许多人纷纷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暗卫们齐齐欣喜,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什么,又齐齐后退一步,畏缩的看着顾轻寒。
除昏迷不醒的上官浩外,众人齐齐睁开虚弱的眼睛,看着顾轻寒,只不过这一眼,众人的目光没有欣喜,甚至噙着一抹泪,情绪低落,悲痛不已。
顾轻寒眼眶一红,别过脸去,起身缓缓走到她们的身边。伸手,解开楚逸,段鸿羽,以及古公公的穴道。
段鸿羽一经解开穴道,立即跌倒在地,靠着大树,粗声喘息。完全没有以往的灵动,更没有扑进顾轻寒怀里,失声痛哭。
古公公看着顾轻寒的目光,复杂难明,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浑浊的老眼里,滑下一道泪水。
楚逸几乎第一时间,就跑到段鸿羽身边,帮着段鸿羽把脉,并将他断掉的肋骨接好。
楚逸扶起无名,轻声道,“无名,你怎么了?”
无名睁开眼睛,嘴唇苍白,身体哆嗦,低头捂着肚子,轻轻摇了摇头。
顾轻寒解下身上外衣,罩在无名身上,“没事了,我不会让你跟孩子有事的。”
无名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腹部的时候,眼眶湿润,却扬溢着一股笑容。
顾轻寒转而走到路逸轩旁边,知道路逸轩伤得最重,掌心贴在路逸轩身边,帮他调和内伤。
见坐在路逸轩旁边的陌寒衣身上的力气已经完全被抽干了,仍坚持往上官浩身上度真气,眼睛一痛,将另一只手,贴在陌寒衣的身上,磅礴汹涌的内力度到陌寒衣与路逸轩身上。
有了顾轻寒精湛的内力相护,陌寒衣与路逸轩精神一振,面色比刚刚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虚弱无力。
小鱼儿一蹦一跳的走到顾轻寒身边,眨着好奇的眼光看着顾轻寒,“大姐姐,你刚刚那是什么点穴手法,为什么我们都解不开他们的穴道,你却能解开呢。”
顾轻寒抬头看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小鱼儿,眼神一黯,她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跟她开玩笑。
汹涌的内力不断注入到两人身后,大约一盏茶后,顾轻寒才缓缓松了手。
抬头,看到许多人都重伤虚弱,眼神一敛,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将自身的功力催动起来,一缕一缕的注入到众人身上,包括众多暗卫。
有顾轻寒内力相助,众人身体暖洋洋的,一股股磅礴的生机,正在慢慢苏复,修复着他们的伤口。
众人震惊的看着顾轻寒,将自身的内力分给众人,这可是会折损功力的啊。一般习之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内力度给别人,一旦度给众人,稍不注意,连自己的生命都会没掉的。
暗卫们心情有些复杂难明,小鱼儿的话,他们全部都听到了,这个陛下,不是以前的那个陛下。
以前的陛下残暴狠辣,现在这个陛下,待人亲切,对他们更是情深义重,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了。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现在这个陛下。
小鱼儿又蹦到顾轻寒身边,蹲下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道,“大姐姐,你这样会就算不死,也要损耗你的寿命与功力的,他们的伤慢慢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顾轻寒睁开眼睛,扬起因为耗尽内力而虚弱无力的眼睛,轻声道,“因为他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最忠实的伙伴。”
轰……
这一句话重重的响在暗卫身上,最爱的人,最忠实的朋友?包括他们吗?
楚逸眼眶一红,“轻寒,你停手吧,我们慢慢养便是,你内力再深,也经不过这样消耗。”
“住手吧,我们都没事了。”陌寒衣虚弱的道。
“是啊,主子,你快停手吧,我们这些伤都没有大碍的。”暗卫们沸腾了,齐齐大声喝道。
顾轻寒没有听她们的话,而是继续催使内力,这些人都是由她这双手伤害的,她该弥补的。
小鱼儿挠挠头,嘟着嘴巴,不是很懂顾轻寒的话,但看她意志坚定,小鱼儿也不再多说,自己跑到一边,一个人堆着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就没被这里的压仰气氛影响到。
段鸿羽望着顾轻寒的目光有些复杂难明,抱着自己的双膝,靠在树木上,静默不语。
人人都知道她不是纳兰倾,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她真的喜欢过他吗?他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耍得团团转。难怪她会说,现在的她跟以前的她不一样了,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靠着美色取悦她。
他还以为,她是被他感动了,喜欢上他了,没想到,她们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他好傻,真的好傻……
还有楚逸,他明知道这个顾轻寒不是纳兰倾,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他真的有把他当作哥哥吗?
如果真的将他当作哥哥,为什么都不跟他说。还是他以为,他会去告状,所以才迟迟没有跟他说?呵,他做梦都想要纳兰倾死,又怎么会去告状呢。
楚逸真的对他好吗?真的将他当作哥哥吗?
突然间,段鸿羽有些不敢确定了。
如果他心里没有芥蒂,为什么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如果他不将他当作哥哥,为什么危险来的时候,他要跑过来以命相救?
眼泪滴哒一声掉了下来。染湿了他的衣裳。段鸿羽随便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吞了回去。
折腾来折腾去,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就跟半年前一样,他依然只是一个人,孑然一身……除了他的父亲是真心疼爱他,没有一个人在乎过他。
顾轻寒,只怕也只是将他当作玩物吧,就像纳兰倾一样。
呵……
段鸿羽将脑袋埋在双膝间,无声哭泣。
顾轻寒感觉自己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才缓缓停止动功,调息了一下内息。
因为耗尽内力,脸色疲惫而苍白。
走到路逸轩旁边,扶起路逸轩,“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逸轩抬头看着顾轻寒对他的深切关心,出尘脱俗的脸上,带着一抹痛苦委屈,眼眶一红,一滴眼泪滑了下来,骤然扑进顾轻寒的怀里,失声哽咽的哭了起来,“夏长老死了,夏长老死了……他再也活不了了。”
顾轻寒身子一怔,傻傻的呆立着。
路逸轩一向自强独立,而且他跟她的关系也没有那般亲密,他更不是自己的夫郎,此时,却扑倒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那哭泣带着委屈,带着依念,带着痛苦,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无比的暧昧。让顾轻寒有些不大适应。
但不知为何,听到路逸轩的哭泣,顾轻寒本能的心里一痛,有些不忍路逸轩哭得如此伤心愤慨。他应该是万众嘱目,无忧无虑的。
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心里却翻腾得厉害,夏长老,路逸轩跟夏长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哭得这般伤心?
楚逸与无名,怔怔的看着路逸轩。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风清云淡的路逸轩。向来都是路逸轩保护他们,何曾见过他哭得这般无助痛苦,委屈依赖。
他不是妻主了吗?为什么这般依赖轻寒?为什么与她这暧昧亲切。
这个时候路逸轩最痛苦的时候,人往往都是本能,本能的对着他最亲切的人,露出最脆弱的心。
难道……他以前认识轻寒?
等到路逸轩情绪渐渐稳定后,顾轻寒扫视一眼周围,沉声道,“这里冷,大家都先起来吧,你们没受伤的跟受伤较轻的去搭一个帐篷,今天先安顿下来养伤,重伤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救起来,慢慢疗伤。”
暗卫们领命而去,走到不远处,开始搭起帐篷,躲避风雪。
楚逸刚帮自己接完断掉的几根肋骨,疼得他冷汗淋漓。才刚缓过一口气,望了一眼众多受伤的暗卫,朝着顾轻寒请命,“我去给她们看病吧。”
“你可以吗?若是不行就不要勉强了,暗卫里也有军医。”顾轻寒略微担忧。
楚逸淡淡笑道,“没事儿,我可以的。”
顾轻寒点了点头,余光放在仍旧昏迷不醒的上官浩身上,微微侧开路逸轩,将上官浩抱在了怀里,不解的看着陌寒衣,“他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陌寒衣别过脸,没有回答顾轻寒的话,只是望着远处,眼里带着凝重。半晌,才沉声道,“旧病发作。”
顾轻寒身子一软,痛苦的闭上眼睛。
暗卫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就搭了好几个帐篷,众人身上伤,也都调理得七七八八。
暗白暗黑以及念溪没死,只不过负伤太得,昏死过去。
路逸轩与无名都动了胎气。索性,没有生命危险。
一屋子的人,除顾轻寒外,伤的伤,死的死,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一连两天,众人都没有话说,只有小鱼儿玩玩这个,玩玩那个,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暗卫的伤都是皮外伤,好的最快,包扎一下就差不多了,路逸轩与陌寒衣过了两天,依然面色惨白,上官浩两天来,一直都昏迷不醒,让众人越加担忧。
因为路逸轩重伤,加上多次动了胎气,胎位极其不稳,顾轻寒将小鱼儿的蓝珠子从无名身上讨来,放在路逸轩身上。
无名眼神闪了几闪,有些不大情愿,他的孩子动了胎气,他的孩子也动了胎气,而且,他这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可顾轻寒跟他要,他能说些什么,只能把蓝珠子交出来。
自从知道顾轻寒与纳兰倾不是同一个,古公公很是沉默,静静的蹲在帐篷外,任由风雪落在他的身上,拿着一根干枯的树枝,有一笔没一划的划着,眼睛有些飘忽。
顾轻寒看到孤单落寞的身影,心里一疼,古公公忠心耿耿,对她更是照顾有加,就好像一个长辈一样。虽然明知他效忠的人是纳兰倾,顾轻寒对古公公仍然倍感亲切。
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古公公身上,蹲下身,与他并排而坐。
古公公怔愣的心一惊,条件性的就将外衣还给顾轻寒,“陛下这是做什么,这里冷,赶紧进去,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都穿那么少了,还递给老奴,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要是老奴哪一天去了,你可怎么办?”
以前听着古公公絮絮叨叨,觉得他啰嗦讨厌,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此时,听到古公公的话,顾轻寒心里一暖,孩子般的扑在古公公身上,抱紧古公公,吸取他身上的温度,闷闷的道,“古公公,你都知道我不是纳兰倾了,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不想杀我替纳兰倾报仇吗?”
顾轻寒很担心,又很期待,不知道古公公会如何回答。她早已将古公公当作自己的亲人了。
古公公苦涩的笑了笑,没有推开顾轻寒的身体,而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摸了摸她顺滑的发丝,有些恍惚的道,“陛下从小都是我带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半年前,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顾轻寒一怔,抬起头来,“你半年前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不说,也不揭穿。”
古公公眼神沮丧,哽咽道,“倾儿练的都是歪魔邪功,虽然武功厉害,但性命不长,随着她的功力越高,寿命就越小,她会死,是在情理之中。我以前劝过她很多次,她都不听。”
倾儿……古公公叫得这么亲密,他们当真只是主仆关系吗?古公公也没有用老奴,而是用我……
“倾儿以前没有这么残暴的,是宫中的生活才让她变成这样。先皇有很多子女,年纪都差不多,几乎都是同年同岁的,足有二十几个。倾儿从小就不受宠爱,备受欺凌,处处遭人暗算,步步为营,坎坷无依,她是真正的靠着自己在宫中站稳脚根的。”
古公公望着天上的明月,浑浊的老眼,染上泪花,“你在宫中也生活了半年,当知道,作为帝王尚且得步步为营,时时提防叛乱,贪污……而倾儿,当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先皇身子不好,无心朝政,朝廷都是外戚专权,皇女们,争斗皇位……许贵君育有五个皇女,倾儿是他最不受待见的,在皇宫,即便是皇家子女,如果没有后台,生活过的不过跟平常小侍差不多,甚至比小侍还要困难。”
古公公讲话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但个中的意思,顾轻寒却能体会。自古帝王多无情,宫中的生活确实可以把一个纯净的人染黑。那就是一个大染缸。
想不到,那个残暴的帝王,以前生活竟是如此不容易。
“先皇不宠,贵君不爱,皇子皇女们,没有一个瞧得起倾儿,倾儿从小就没有朋友,后来皇位之争越来越烈,倾儿无心皇位,皇女们却步步迫害,若不是有我在,倾儿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他们对付不了倾儿,就将矛头指向我,倾儿对我,一直都很好,为了护我,才去练那邪功,最后把自己坑向火坑。自从练了那邪功后,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燥,动不动就打人杀人,一天不见到血,就会疯狂。”
“大家只知道倾儿残暴,却不知,有多少次,倾儿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失声痛哭……后来……后来……就被邪功控制心魂了,除了我,其他人,随打随骂,失去曾经的善良单纯……”
古公公伸手抹了一把泪。
顾轻寒唏嘘,原来纳兰倾还有这般经历。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人看得起她,只有古公公一个人相陪,只怕她很是孤单的吧。一个人若是没有朋友,那该多孤单空虚。
也就是因为这样,后来她才将那些皇子皇女全部杀灭光吗?
“那为什么,她对三皇女还有小皇子那么好?又为什么独留大皇女?”
古公公摸了摸顾轻寒的发丝,叹了口气,“因为,当初倾儿食不果腹,饥渴难耐的时候,小皇子送了她一颗苹果。而三皇女,跟她一父同胞,以前众皇子皇女欺负她的时候,三皇女曾经站出来,替她轰走那些皇子皇女。大皇女……大皇女则是当初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她的人,所以倾儿才留了她一命。”
顾轻寒了然,原来是这样。
那这个纳兰倾,也算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了。只是一丝温暖,就让她百般宠爱三皇女与小皇子,想来,她也特别渴望亲情。
“倾儿脾气不好,当初若是知道卫贵君与段贵君打架,岂会去看他们,她只会惩罚他们。更不会带着段贵君出去出宫游玩,也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别人将她关进大牢。还有李尚书,当初在殿门口大吼大叫,以倾儿当初的性子,早已将她拖出去斩了。”
顾轻寒笑了笑,亏她还担心古公公发现她的秘密,真是多此一举。
“那你不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进入这具身体吗?”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是倾儿也好,你也罢,古公公啊,都疼你们。”
顾轻寒拽着古公公的胳膊,将身子靠着他的胳膊,第一次感觉古公公的怀抱如此温暖。
暖笑道,“古公公,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像亲爹一样亲切。”
古公公身子重重一震,静止不动。
顾轻寒不解,仰头看着古公公,“怎么?古公公可是反悔了?”顾轻寒越加抱紧古公公,挨进他的怀抱。
古公公眼里染上泪花,连忙摆头,哽咽的道,“没有没有,古公公是开心的,高兴的。”
“以前您失去一个女儿,以后就让我做您的女儿吧。”顾轻寒笑了笑,窝在他的胳膊上。
古公公不迭点头,“好好好,古公公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古公公的荣幸啊,就怕古公公身份低微,不配做你的爹爹。”
“亲情之间,哪有身份高低,若是你嫌弃你身份低,我把你提拔成亚父,成为流国身份最高贵的男子。”
“你这个孩子,没轻没重的,你要是册封了,天下朝臣不会出来造反才怪了。”古公公轻戳了一下顾轻寒的额头。
顾轻寒呵呵一笑。
古公公的怀抱就是温暖。
古公公也松了一口气,看着顾轻寒的目光带着宠溺。
无名躲在一边,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了去,背过身,清冷的眸子闪了几闪。
古公公真的只是一个仆人吗?
如果他只是一个仆人,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对纳兰倾不离不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一个刚进宫的人,就想着法子,去一个最不受宠的宫里侍候。
当初,他还是清风阁坛主的时候,就对古公公的身份质疑了。想尽办法,想查出古公公的真实身份,却怎么也查不到。
只查到,当初他进宫后,分配宫殿伺候的时候,古公公一心就想着去晨露宫,也就是当初纳兰倾所住的宫殿伺候。要知道,当初可是没有人愿意去晨露宫的。
而当初引他进宫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跟他有丁点儿关系的人,全部消失了。
除了无名满眼复杂的看着顾轻寒与古公公。
段鸿羽也缩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她们两个。
顾轻寒侧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段鸿羽哀怨着一张脸。
蹙眉,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次醒来后,段鸿羽好像变了个人?他不会在想着那个纳兰倾吧。
从古公公胳膊上起身,拉着古公公回帐篷休息,自己则走到段鸿羽身边,伸手,直接打横将他抱起,进入帐篷里面,将他放在软塌上,伸手再捏了捏他尚且微肿的脸颊,轻笑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对古公公也吃醋了吧?”
段鸿羽摇了摇头,将脑袋转到另一边。
顾轻寒顺势坐在他的身边,将他揽在怀里,“宝贝儿怎么了?告诉妻主好不好?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妻主替你出气去。”
段鸿羽身子有些恍惚,她对他还是那么好……可她对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顾轻寒的话。
顾轻寒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看着段鸿羽青肿着一只眼睛,委屈着一张小脸,潋滟的眸子,噙着一颗晶莹的泪水。
故作失望的叹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纳兰倾,不是我呀,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放下段鸿羽就想出门,段鸿羽一把拉住她,有些委屈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顾轻寒笑了笑,重新将他揽入怀里,“傻瓜,当初我刚来到这个异世,自己都站不稳脚根,如何告诉你。后来……一直都有事,就落下了,不过,我想,我家宝贝儿这么聪明,不管说不说,他都会知道我是疼他宠他爱他的。”
段鸿羽眼睛一亮,她真的是疼他的,不是把他当作玩物吗?随即,小脸又是一跨,“可是楚逸,陌寒衣,还有路逸轩他们全部都知道你的身份,就连无名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顾轻寒失笑,“楚逸会知道,那是因为他自己猜出来的,我也没有告诉他啊。你自己猜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至于陌寒衣,无名他们那是因为我曾经有一次也是十五发作,然后她也在现场,差点被我杀了,她自然就知道了。还是,你想多看见几次我十五发作的样子啊?”
段鸿羽一把推开顾轻寒,轻啜一口,“去,我才不要看到你十五发作的样子,又恐怖又害怕的。”
顾轻寒知道段鸿羽的别扭差不多过了,伸手,带着好玩的姿态,将他柔顺的墨发,撸成一个马蜂窝。
“呀,你不要碰我的发丝啊,会弄乱的,乱了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你弄成马蜂窝也很好……你弄什么样的发式都好看。”顾轻寒本来想说,你弄成马蜂窝也很好看,但是生怕段鸿羽以后天天弄成一个马蜂窝,想想还是作罢,上次一个浆糊,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尽给人丢脸呢。
“轻寒,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还是跟纳兰倾一样,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段鸿羽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这个问题若是不问,他寝食难安。
顾轻寒不禁无语,她如果只是想玩他,就不会对他如此容忍,更不会将他带出宫。这个浆糊脑袋,难道连这个也要怀疑。
没好气的道,“玩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段鸿羽气愤的别过头。果然是玩他的,他就说,她怎么会对他那么好。
她玩他,楚逸也玩他,大家都在玩他。
“主子,大事不好了。”
顾轻寒正想跟段鸿羽解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紧急的声音。
顾轻寒沉声道,“进来。”
暗卫一进来,就跪在顾轻寒脚下,双手抱拳,面色紧张,“主子,前方出现一批马匪,足有数百人,凶神恶煞的自西边朝着这里赶来,属下怕,到时候被他们撞到,会起冲突。”
马匪?
对了,这里是流国与裴国的交界处,向来最乱,两国都无法管住。
只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马匪,数百人……?
一般马匪最不过才一两百人,怎么会……
“主子,属下探知,那批马匪乃是裴国的绿匪,向来杀人不眨眼,见人就抢,抢了就杀,势力庞大,裴国朝廷数次围剿,都未能剿灭,反而损兵折将。裴国到处发生战乱,对这批马匪又久攻不下,久而久之,就任由这批盗匪横行法外了。”
“主子,大事不好了。”又一个暗卫进来,躬身跪在地上。
“主子,清风阁主率领数百人,兵分三路,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了。”
顾轻寒气得一拳抡在桌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特么的,清风阁不是被灭了吗,哪来的人?
暗卫仿佛知道顾轻寒的疑惑,沉声为顾轻寒解答,“主子,清风阁主,这次带的除了少量的清风阁余党外,大多都是卫国的士兵。”
卫国?清风阁主是卫国人?卫国这个时候,借兵给她,是想两国开战吗?
老皇帝病重,几个皇女争相夺权,她们竟然还有功夫来讨伐她,她们就不怕她军北上吗?
“我们的暗卫呢,什么时候能到?”昨天这里出事后,她们马上命人放暗号求救,怕的是就是有人趁他们重伤,过来偷袭他们。
没想到,她们来得这么快,甚至连卫国都牵扯出来了。
“回主子,我们的人,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如今还是早上。”暗卫沉声道。
顾轻寒用指骨轻叩桌案,在这寂静的帐篷里清晰的响了起来。
“马匪是从西边过来的,清风阁主既然是从卫国借兵,那么她定然是从东面,南面,北面过来的,你且去派人将她们引到北边,让她们自相残杀去。”顾轻寒对着其中一个暗卫沉声道。
“你,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让众贵君们上马车,我们火速往南边走。”顾轻寒指着另一个暗卫,沉声道。
暗卫一走,顾轻寒拉着段鸿羽,就欲将他拉到马车里,段鸿羽不解的道,“轻寒,你为什么要往南边走呢,往南边不就到了裴国了吗?我们如果往北边走,就到了我们流国的地界,到时候,她们就奈何不了我们啦。”
顾轻寒转身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能想到这个,他们自然也能想得到,或是我没有猜的话,他们主力全部都在北面围堵我们。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计划不变,往裴国而去。若不借用马匪的力量,她们早晚也会发现我们的企图,到时候三国合剿,才是真正的死招。”
段鸿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半晌又问道,“你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我们往卫国去不就可以了?这里刚好是三国交界处啊。”
顾轻寒猛翻白眼,去卫国做什么?等着人家请君入瓮吗?没听到暗卫报告,三面包抄,唯独漏了一面,就是通往卫国的方向吗?
他们敢漏去那一面,绝对是以为,她会兵行险招,前往卫国,再从卫国绕到流国。
真是笨死了,跟他说,也说不通。只能将他带到马车。
还未到马车,段鸿羽吵着闹着要拿他的美白粉,减肥药,吵得顾轻寒一阵烦燥。
而楚逸等人早已在马车里等候了,想来,暗卫在跟她禀告的时候,其他暗卫就先通知了众人。
临走时,顾轻寒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仍旧昏迷的暗白念溪等人,沉声道,“我昨晚看到离这里不远处的东面,有一个隐蔽的山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们几个,把受伤的兄弟姐妹,还暗白他们都扶进去山洞里面躲躲吧。”
说完,顾轻寒又加了一句,“清风阁目标是我们,至于暗卫,她们不去算的,你们重伤的人跟过去,也保护不了我们,反而给我们拉后腿,还不如去躲躲。”
被点中名字的几个暗卫点了点头,遵照她的意思去办。
她们人那么多,而首领她们重伤,如果跟着,她们还要腾出人手去保护她们。不敢多做娇情,重伤的人,都带了下去,只留下一些受了轻伤或是没有受伤的人。
陌寒衣看着上官浩,眼里意味难明,睫毛微闪。
许是知道陌寒衣的想法,顾轻寒沉声道,“这次她既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并带那么多人过来围剿,必然是知道我昨天发狂伤人的事,如果少了一个,她们怕是会大肆搜查,到时候反而孤掌难鸣。”
陌寒衣点点头,眉宇间划过一抹沉重。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前方都是陡峭的悬崖,我们可以做一个假人,等冲到那里的时候,再设计让这些假人掉下悬崖,无尸可寻。”路逸轩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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