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克唐阿看着一脸坚定的张毅,不得不感叹自己老了,再也看不到张毅身上这股年轻人方才具备的血性与锐气了。
依克唐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坚之大人,既然您都不怕,那依克唐阿何惧之有,只是如何实施,还请坚之大人能够明示。”
张毅答道:“如今我在丰田一共成立了四个师的兵力,如今还没有满编,一旦满编的话,人数将会达到七万人。我的意思就是将吉林与黑龙江的军队分别整编为四个师,人数不超过六万人,依照德国人陆军的编制进行设置,我将会从奉天四个师里抽调一批骨干补充到这四个师里。目前第一步就是裁汰黑龙江与吉林两省军队的冗员,对于老弱病残,一律淘汰,对于能力平庸的将领要么撤职、要么降职使用,对于精明能干的将领进行越级提拔,一句话就是能者上、庸者下,所有裁汰下来的人员,由将军府下拨遣散费,同时给他们拨付土地。”
依克唐阿紧皱着眉头,这样的动作太大了。依克唐阿说道:“坚之大人,您的动作未免太大了,这么大的动作,一旦出现裁汰下来的人员闹事怎么办,一个处理不好,将会酿成大祸的!”
张毅答道:“尧山大人,这个,当初我刚刚履任奉天的时候,面临的局面于现在不一样吗?当时的阻力更大,不但有军队的阻力,在地方上也有着非常大的阻力,现在不一样消停下来了?更何况,要他们退出现职、现役,并不是不管他们了,这次裁撤兵员所补发的遣散费将是奉天军事整编时的两倍,同时每个人还将分配给他们从两亩到二十亩的土地供他们耕种养家,有了这些作为未来生活的保障,我想他们会愿意的。如果再有人不愿意的话,那我张屠夫的外号也不是白叫的,胆敢闹事者,直接军法从事,绝不留情!没有杀伐决断的手段,我们永远实现不了整武强军,光这些人就会把一支军队的风气给完全带坏!”
依克唐阿叹口气,说道:“好吧,坚之大人,我不反对你这样做,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要把步子买的太快了,凡是欲速则不达,我想您比我更清楚这样的道理。”
张毅接着说道:“我会从奉天军队中抽调几名高级将领担任四个师的师长,负责未来的整编与训练事宜,整编过程中,四个师长向我负责,整编成军后分别向您和恩泽将军负责,归你们二人节制调度。同时我已经任命徐怀瑾为东三省军事参谋总长,负责这八个师的所有训练、调动、武器、辎重等所有的事宜,以及吉林黑龙江四个师的定编情况,未来东三省的军队,绝对不允许出现吃空饷的现象,也绝对不允许贪墨士兵的军饷,一经发现不管是哪一个,直接军法从事,不管是我,还是您和恩泽将军都不得干涉徐怀瑾的军事整编,徐怀瑾乃是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优等生,才华尚在我之上,我们必须要给他这样的权利,让他放手施为,为我们打造一支强军出来!”
依克唐阿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冷气,张毅这是要夺军权吗?这么大的动作无异于玩火自焚啊。
依克唐阿说道:“坚之大人,虽然我支持您的军事整编,但是这么大的动作,我坚决不同意,即便是我同意,朝廷知道了,也不会同意,您别忘了,朝廷最忌讳就是边疆的重臣军权过大,进而威胁中央的统治,如果你一旦完成三省的军事整编,那三省总兵力将超过十三万,甚至更多,你有这样将所有的军权集中到您一人手里,你认为朝廷会放心吗?朝中的那些大佬会任由您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动作?即便是当年李鸿章大人全盛时期,他手里的兵力也不过十余万,而且还是要算上他的一些非主力作战部队,文正公当年全盛时期也不过如此,这两位大人的威望难道是您现在所能比拟,连同他们都不得不裁军自保,文正公甚至在处理天津教案时不惜自污,您还不明白吗,过刚易折,盛极而衰乃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坚之大人,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张毅一笑,说道:“尧山大人,您以为没有我两年前在朝鲜横空出世,仅仅凭借着李鸿章大人的那几万北洋军队,能够抗衡得了日军的进攻吗?“
依克唐阿摇摇头,说道:“不要说是李鸿章大人的北洋军队,即便是再加上文正公遗传下来的湘军一脉,两军合力,也没有多少胜算,这几年两股力量衰落的太厉害了,再加上能臣猛将多数老去,后继乏人,他们的战力保存几何,是一个极大的未知数。“
张毅答道:“是啊,您说的很对,即便是淮军与湘军合力,也未必斗得过日军,日军国内当时拥有着精兵接近二十万,而如今的淮军与湘军呢,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十余万人,怎么可能是日军的对手?可是如果当初两位老大人不自请裁军,加上左宗棠大人留下的数万楚军,合在一处,精兵起码不下二十万,完全可以与日军相抗衡,甚至战而胜之,就是因为文正公与李鸿章大人的大规模裁军,削弱自身的实力,精兵散去,还如何抗衡日本的虎狼之师?你不同意我扩军,未来沙俄与日本再次打过来的时候,我仅仅靠着奉天的几万军队,可是没有半分胜算,毕竟对方会有多少人马杀过来,还是未知之数。”
依克唐阿辩道:“可是,我们大清也不仅仅只有奉天的一旅之师啊,到时候集全国之力,数十万军队,难道我们还守不住一个东北?”
张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依克唐阿,答道:“尧山大人,您未免自欺欺人了吧,我是三省军政长官不假,但是我却指挥不了全国的军队,如今全国各地的军队互不统属,根本就难以统一调度,除非皇上御驾亲征,不然的话,您认为我们指挥其他省的军队,能够像指挥奉天的军队那样如臂使指吗?一支军队最忌讳的就是政令不通,没有凝聚力的军队,如同一盘散沙,我们就呆着这样的军队去抗日、抗俄?”
激动中的依克唐阿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