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在盛京相关人员的陪同之下整整考察了三天的时间,最终将纱厂的地址选在了盛京的新民厅附近,张毅以将军府名义,在这里直接征收土地三百亩,用于建设纱厂,同时将纱厂附近的四千亩土地全部化作工业用地,对于这里生活的农民以及地主全部迁走,给予了高价补偿。
四千亩土地,已经接近两个村落的大小了,这么一大片土地,张毅完全拿了下来,同时告诉唐绍仪,以后再有商人来盛京投资,优先安排到这里,这里将是未来盛京的工业区,同时也是税收优惠区,想要进入这里,首先就要通过将军府的同意,经过将军府工商总局的严格审查,在规模、从事行业通过之后,方才准入。
这张毅是要通过行政手段强行建设后世的工业特区,一点带面,推动奉天发展。
张謇在对厂址进行了一番规划之后,直接带着一拨商人共同乘船离开奉天,转道天津奔赴美国进行工业采购。
张毅将纱厂的事宜完全扔给了工商总局总办梁敦彦,由他负责安排专人负责纱厂建设事宜。
他自己则是带上了徐怀瑾和唐绍仪,开始赶往吉林与黑龙江,对两省进行全面的考察。
三天的时间,张毅等一行人便一同抵达了吉林府。
依克唐阿率领吉林将军府的一干官员将张毅迎进将军府,寒暄了一番。
张毅说道:“诸位大人都公务在身,事务繁忙,本将军就不留诸位了,有依克唐阿大人以及布政使、巡察使留下即可。”
众人听到后,纷纷告退,大厅里顿时清净了下来,仅仅留下了依克唐阿等几个人再加上张毅、徐怀瑾以及唐绍仪,一共也不到十个人。
依克唐阿说道:“将军大人,不知您这次莅临吉林,主要是为了何事?下官也好提前做出部署。”
张毅笑道:“依克唐阿将军,咱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两年之前咱们还在朝鲜携手并肩,共同抗日呢,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情谊,比什么都珍贵,不是吗?”
依克唐阿连连点头,心中则是一片感慨,两年前,依克唐阿初见张毅的时候,还仅仅是一个挂着副总兵衔的苍狼营统领,朝鲜军总教习,在自己面前只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如今仅仅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兼管三省军政事务的大将军了,成为了自己都要仰望的存在,与八大总督并列其中,是大清国举足轻重的人物,真是世事沧桑如同白云苍狗一般。
张毅接着说道:“将军大人,此次本官携带着一干人将要先察吉林,在赴黑龙江,把东三省的基本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咱们东三省现在北有沙俄虎伺,东有日本狼窥,局势很不乐观啊,我可不想在经历一次像朝鲜那样的大战,如今的朝廷可是要并没兵,要钱没钱了。”
依克唐阿点头道:“是啊,下官先是在黑龙江任佐领,后来升任黑龙江将军,镇守黑龙江,紧接着又调任奉天,这才半年的时间,有赴任吉林,这样算下来,到如今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半辈子心血都好在了东三省之上,这里就是我的根啊,如今沙俄与日本步步紧逼,一刻都没有放松,朝廷中枢却一直醉生梦死,这三省堪忧啊。”
张毅应和道:“尧山大人,您一心为国,素来忠勇,这使朝野上下都十分敬重的,对于您说三省堪忧,本官也是如是想法。不知尧山大人在奉天赴任大半年,对于奉天如今的现状观感如何?”
依克唐阿正色道:“大人,依克唐阿乃一武夫,但是一个地方治理的好坏,在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大人先前赴任奉天仅仅一年另几个月的时间,就是奉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是人口就增长了一倍有余,有大兴土木,兴建工厂,整顿军备,这奉天虽说不上如同铜墙铁壁,但是数万大军在彼,足可以使俄日不敢轻易相犯,大人确实是不世的奇才,只怕近百年来也只有文正公能够与您相比肩了。可惜,在下惭愧啊,继任奉天后,竟然使奉天一省不进反退,土匪横行,如果不是大人从西洋归来再次收拾这个烂摊子,那依克唐阿就是朝廷的罪人了。”
张毅笑道:“尧山大人,其实是本官过于心急了,在奉天挖下了巨大的坑洞,直到现在少川兄还在一直怪我呢,这段时间把它可给累坏了,到处都是窟窿,您能够把奉天给稳定住,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依克唐阿连连谦逊。
张毅接着说道:“尧山大人,咱们在朝鲜一战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你也亲身参与了,对于此一战,双方兵力的对比,差距,您可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交流一下。”
依克唐阿整整神色,说道:“大人,实话说,我原来对于我手下的镇边军十分的自豪,这支军队可是曾经与沙俄交过几次手的,当初都没有怎么处在下风。可惜,这十几年来,在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事,致使军纪逐渐松弛下来,我又忙于政务,疏于管理,以至于到了战场之上,方才发现镇边军仅仅剩了一个壳子,在日军的攻击之下,竟然是不堪一击,而且日军之精锐,真的是非同一般,不光是我的镇边军,即便是李鸿章大人手下的一等淮军精锐,都不是他的对手,芦台练军号称国内诸军战力第一,在刚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吃了大亏的,着您出身于芦台练军,想必比下官更加清楚。如果不是经过大人在朝鲜费劲心力,锻造出了一支强军的话,只怕,我们真的是在朝天难以抵挡住日军的进攻,我们兵员的单兵素质以及将领的指挥能力与日军都有着一定的差距,这个使我们不能回避的,也无法回避的。朝中有的大臣以为,我们在朝鲜击退了日军,就完事大吉,高枕无忧了,殊不知,日本人知耻后勇,正在更加努力的励精图治,整军强武,下一次进攻,只怕比之两年前更甚!”
张毅叹口气,答道:“尧山大人,咱们朝廷还是有人能够看清时局的,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