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土匪的事被人发现了?
春儿紧张的差点把碗给打翻了,他们杀了那么多土匪,要是被县衙知道了,那岂不是要连累徐家所有人?
罗氏和王氏相互看了一眼,就打算回房收拾东西了。
魏老太掀起眼皮斥道:“慌啥?坐下!吃饭!”
原本不安的几人,又只得坐了回去,只是脸上不免有些惶惶。
顾念浓喝了一口汤,咽下嘴里的饭,这才慢条斯理道:“县衙来了几个人?来的都有谁?你爹可有交代什么?”
张家小子接过徐明庆递过的茶碗喝了口水:“来的是陈捕头,还带着三个差役!”
捕头?
衙役?
刚坐下的几人敏感神经再次被挑起。
“他们来的匆忙,没说是为了啥事,只是让我爹,赶紧通知你们这边过去个当家的,他们有事要说!”
顾念浓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怕不是因为土匪的事了。
“不用担心,把那几个土匪看好,县衙的人过来,应该是有别的事,不是因为这个!”
众人一听顾念浓的话,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顾念浓起身对徐明泰道:“你去叫你远红叔过来,随我一起去一趟东头村!”
“明庆、明薇,你们去和明飞商量一下,选出几个人出来巡夜,这阵子估计不会太平,晚上必须有人值守,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也好有个照应!”
徐明薇蹙眉道:“娘,不用我跟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你看好家里就是!”
张家那边不会有危险,徐明薇再过去就浪费了,反而是家里,要应付土匪还有冯家和白家这样的可能, 才是最为致命的。
顾念浓到张里正家里时,已经是月朗星稀时了。
张里正坐在院子里陪几个官兵说话,他见顾念浓过来,赶忙起身打招呼。
陈捕头见徐家那头来的是个女人,眉头皱起表情不悦。
“怎么来的是个女人?你们家的男人呢?”
徐明泰一听这话就不大高兴了,他不是男人?
他比弟弟徐明庆沉稳,心中虽是不悦,脸上依然陪着笑没吭声。
张里正正要替顾念浓解释。
就听顾念浓道:“官爷见谅,我公公和我大伯二伯还有我夫君都死了,大侄如今也下落不明,家里还有几个族叔兄弟流放的路上也死了。”
“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没法子,我才带着我侄子过来,本该他自己一人过来的,可他身子不好有心疾,多走几步路就不行,我才跟着一道过来的!”
“官爷,你有啥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毕竟家里老人年纪大了,跟他们说,他们耳背还不一定听的明白!”
徐明泰抬眼看了一眼顾念浓,又飞快的低下头。
他不知道为啥三婶把死了的人,全都拉出来再死一遍,还说他有心疾,但三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他仔细听着就是。
张里正眼里诧异一闪而逝,徐家有没有男人他是知道的,可顾念浓说的话也不假,那些人确实都死了。
只是她这么一说,张里正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当然,他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偷换概念。
陈捕头脸色越发难看了:“你家死了这么多人?”
张里正轻咳两声解释道:“她家确实死了不少人,年前烧黄纸都烧了一大堆,唉,洛阳到楼兰,山山水水路途险恶,他们家又是流放,哪有不死人的?”
陈捕头脸色越发阴沉了:“如今皮厥人入境,大人要从各镇各村抽调人手,你们杨树村要求最少200人,如此一来,这人可怎么凑?”
张里正脸色大变。
陈捕头来了之后,一直没表明来意,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揣测,也有想过是征兵这回事,可没想到,陈捕头开口竟是要这么多人。
“陈捕头,那不是还有都护府的嘛,为啥要我们出这么多人?”
“再说,您也是知道的,我们村里都是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也没经过训练,和屯营那些人不一样,让他们去不是添乱吗?”
他更想说的是,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冯家和白家那些屯营是用来干嘛的?
那不就是太祖皇帝打了天下之后,屯田屯营为的就是闲时耕种,战时御敌吗?
现在冯家和白家这些人家大业大,还四处抢掠,强敌来袭之时,倒是让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去御敌,这算什么事?
陈捕头哼了一声:“都护府靠得住,皮厥人怎敢翻过金微山?”
“至于两家屯营,若是县衙使唤得动,何必让我一个捕头,来找你们要人?”
顾念浓和张里正对视一眼,心中有一万句那啥想问候。
他娘的!
你们使唤不动屯营的人,倒是知道来欺负我们了?
张里正踌躇道:“陈大人,您看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而且我们村昨儿个,才被土匪打劫了一番,村里死了不少人,房子也烧了不少!”
“眼下家家户户都还挂白幡,您让我这会儿给您筹集人手,我咋弄啊?”
陈捕头斜了一眼:“你们村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就是负责征集人手,这是上头交代的任务,只给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没人,就只能是强征了,至于每家人手怎么抽调,那是你们的事,这就不归我管了!”
路过的张里正媳妇闻言,提着菜刀的手紧了紧,径直去了厨房。
“把鸡肉给我捞起来!”
张家大儿媳迟疑道:“娘,阿爹说要招待客人,捞起来啥时候才熟啊!”
张里正媳妇气呼呼上前,拿大勺捞肉:“吃个屁!屎都没给他吃的份,王八犊子玩意!”
两个儿媳看婆婆一脸怒气,吓得不敢吱声。
外头院子里,张里正还在跟陈捕头说好话。
陈捕头油盐不进,对张里正说的话像是没听见一样。
顾念浓看着张里正,这个从疆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一辈子没跟人低过头,如今为了村民低声下气卑微至极。
她放下茶碗轻声道:“捕头大人,我们杨树村怕是一个人都不会抽调给县衙的!”
陈捕头愕然抬头:“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