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浓微微一笑:“不过是在关外行商,想着来这南方做些买卖而已,哪里认识什么西域王!”
宋俊安看了几人一眼,“夫人这一家子做买卖,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方才安排梳洗,他并没有闲着,与吴氏将她们这一路所做所为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官道发山洪冲断了路,没法子,就绕道进了那罗汉镇,谁晓得,那镇上之人,都是亡命之徒,竟是将宋大他们......”
吴氏说起当日之事都还心有余悸,一路上的车夫仆人都被镇上人给杀害了。
留下她们姑嫂两个,也是为了卖到乡下村里,给那等鳏夫光棍做媳妇,这才将人留了下来。
宋俊安眼里划过诧异:“你是说,这位顾夫人带着家人进了客栈之后,不但没有中招,反而涉及那村里人和镇上起了嫌隙,趁乱点火烧了镇上?”
“镇上人不少,又和村里人沾亲带故的,她是如何挑起两边仇恨的?”
吴氏抹着眼泪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与小妹都吓破了胆,被人搭救心里感激都来不及,一心只想逃离那个鬼地方,哪里还会注意其他?”
宋俊安只觉得这顾夫人手段了得,竟是凭一己之力,让那如修罗场一般的镇子人与村里人斗个你死我活。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民风彪悍,个个都是吃不得亏的,出了这等事,两边以后怕是结下世仇,世世代代不会停息了。
“那北人军队反目又是怎么回事?”
吴氏对这个就更不清楚了。
“顾夫人之前派人去偷袭那位北人四皇子的营地,说是烧了他的粮草,也不知是不是逼急了没奈何,才会反过来自相残杀?”
宋俊安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胜卜与别越汗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哪里会因为一点点粮草,就放弃永州城这么大块肥肉。
除非两方因为什么事,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爆炸.....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吴氏摇头:“那东西我也不知是什么,只晓得黑乎乎,如拳头一般大小,魏老太太说那东西危险的很,便是他们取出之时也很是小心!”
宋俊安听得心头骇然,就拳头大小的东西,竟是可以炸得北人人仰马翻,这能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吗?
西域有惊天动地的大杀器,他是有所耳闻的,如今亲眼所见,才晓得传闻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可怕。
这等东西,必然属于西域王不与外人知的秘密武器,这一家子是从西域来的,还随身携带这么多,说只是个做买卖的行商,宋俊安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顾念浓一行人救了整个永州城,她不想说,他也不好过多追问。
“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念浓缓缓道:“我们家远离中原多年,在江南有个姑母,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去见见她老人家!”
宋俊安摇头:“夫人这时候去江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北人虽未侵入江南,可那边好些豪强乡绅,早已与北人勾结,不然北人那些粮草是从哪儿来的?”
徐明庆闻言愤愤:“这些狗贼奸商,眼里就只有钱,他们难道不知,国破家亡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吗?”
顾良辉冷笑:“他们岂会在意这些?他们只看到眼前利益,至于将来如何,苦的是这天下百姓,他们不过是换个主子,又与他们何干!”
宋俊安点头:“这位大哥说的没错,江南内里腐朽,豪强富绅勾结北人倒卖粮食,而朝廷官员却变本加厉盘剥百姓,世家大族各自为营,尽可能扩充部曲囤积粮食,以求群雄逐鹿之时,趁机分一杯羹!”
顾念浓听得心下发沉,如此说来,这江南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收拢的。
宋俊安给顾良辉与徐明庆几人倒上酒,这才慢悠悠道:“若我是那西域王,便打西北过来,先取关中陇州一带,平定北方之后,再对江南徐徐图之!”
顾念浓微微一笑,“怎么?宋将军不觉得,我们西域王是乱臣贼子,还敢提出如此建议?”
“乱臣贼子?”宋俊安神色微冷,口气略有不善:“这天下间,最大的乱臣贼子,难道不是洛阳那位,在北人跟前当干儿子的陛下么?”
众人顿时大惊,要知道,宋俊安口里的陛下,不是徐远鹏而是先前的大启皇帝,这可太叫人吃惊了。
毕竟宋俊安是大启朝的臣子,还是个极为忠心为民的臣子,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怎会叫人不吃惊?
吴氏赶忙道:“夫君,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这喝两口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
宋俊安丝毫不理会妻子的掩饰,神情严肃看着顾念浓道:“王上,我是认真的!”
“西北既已在王的范围内,又何惧区区陇州?”
“王上?”吴氏大惊:“夫君你在说什么?”
宋俊安呵呵一笑:“我也不曾想到,远在西域的西域王,竟不远千里来了永州城,还能助我脱围!”
顾念浓淡笑:“不晓得,将军是几时看出来的?”
吴氏愈发惊愕了,顾念浓这口气,她真就是西域王?
那个名震天下,不到两年光景,就接手北庭都护府,收拢西域诸国的女王,便是眼前这么个妇人?
宋俊安神色瞬间恭敬许多。
“方才与王上交谈,说到西北之事,王上并未有多意外,甚至隐隐认可宋某人的建议!”
“宋某之前也听说过西域王的事,多方揣测之下,也就不难猜出王的身份了!”
顾念浓放下手里茶杯,正色道;“你既是看出了我的身份,那是要上报朝廷,还是将我捆了过去邀功?”
宋俊安冷笑:“王不免看清我宋某了,连那篡位的伪帝我都不放在眼里,遑论什么邀功不邀功!”
“宋某志向不大,只想保全这永州百姓,若是可以,也希望能庇佑大启所有百姓,只可惜宋某能耐有限,只能偏安这永州城中。”
顾念浓对这人升起几分好感。
“宋将军所愿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就是不知,将来我军南下,宋将军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