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派康亲王率军南行之前,已差不多猜到罂粟之事不能善了,因为这一行暴利啊。不然康熙可以派恭亲王,也可以命裕亲王为帅,实在没有必要惊动大清的铁帽子王。
让他没想到,两军交火的□□是他儿子,康熙赶走太子和胤祉,就令小太监传佟国维、费扬古等人觐见。
由于当年平三藩时,京城大地震被提前预知,康熙令礼部运作一下,大部分百姓都相信满人皇帝是真龙天子,从而也又大大地提升前线士气,因而,三藩比胤禩等人所知的清理的彻底。后来对抗沙俄,没废一兵一卒便收复失地。到了准噶尔,火器营为先锋,大清的将军们就看着手下士兵像割韭菜一样把嚣张的不行的准噶尔收拾老实。
因此,在八阿哥等人印象中,本该因病因旧伤去世的很多将军,如今别说卧病在床,一个个吃嘛嘛香,健步如飞到了乾清宫,主动请缨即可前往南线协助康亲王。
康熙笑了,“晚上不过节了?”
“中午已经吃过团圆饭,不差赏月那一点。”费扬古一贯谦虚低调,今日说话颇为放纵,康熙笑得很荡漾,可见他这些年在京中憋坏了。
而康熙这次不打算用老将,有康亲王一人坐镇大局足矣,于是让他们推荐年轻有为的八旗子弟。
众人下意识看佟国维一眼,佟国维面色一僵,细想之下,八旗子弟当中,说得出名号的好像都和他有点关系。儿子侄子不算,他那个小女婿俨然是正三品护军参领。别的大臣家中也有上进的子弟,要么年龄太小,要么年龄太大,二十郎当岁的那些人,和佟国维家中的这几位相比,就有点不够看了。
康熙随众人的视线看去,见佟国维很尴尬,没有佟国纲那个一根筋气时刻添堵,康熙看这个舅舅挺顺眼的,大手一挥,马尔赛为主将,率一万步兵、十台新式大炮前往边境,到了边境一切听康亲王指挥。然后又挑几名及上进的八旗子弟为副将,协助马尔赛,佟国维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中,佟国纲顾不得吃晚饭,直奔书房,在书房里墨迹了近两个时辰,写好一本乞休的折子,暗暗打算,一旦找到合适的位置,立马把折子送上去。
今日被众多羡慕嫉妒的眼神打量着,佟国维现在还觉得头皮发麻。
胤褆回到家中,进门就问,“小格格在哪里?”
小格格还小,大福晋如果去宫里参加宴会,中午和晚上加在一块,就得离家一天。于是她也没去,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惠妃对此很满意。晌午碰见皇贵妃,皇贵妃问起大福晋怎么没来,惠妃还夸大福晋懂事,知道以孩子为重。
皇贵妃笑笑没接她的话茬,三天两头念叨大福晋不争气的那人好像又不是她了。
胤褆来的急,没给家里来封信。大福晋见他回来,激动的眼圈通红。
“辛苦你了。”胤褆眼神闪了闪,见她怀里有个小娃娃,“这就是?”
大福晋慌忙站起来,“是的,爷,吃饭了么?妾身去——”
“在宫里用过了。来,给爷看看。”胤褆伸手,大福晋有点迟疑。
胤褆一想,“哪那么多规矩。再说了,规矩都是做给人家看的。四弟小时候不开心都敢冲着汗阿玛动手,爷还能比汗阿玛尊贵?”说着把孩子夺过来,“咦?这么大了?”
大福晋见他动作娴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双手,胤褆瞧见,笑道,“以前经常抱小八,小九他们玩。对了,我带来一车物件,让奴才收拾出来。”
“好的。”大福晋披上斗篷出了暖房,见院中停了一辆马车,随意掀开门帘,入目便是一堆精致的盒子,大福晋心下好奇,打开一看,双眼一晃,精美的银饰?
胤褆把孩子包严实跟着出来,见伊尔根觉罗氏盯着银饰眼也不眨,忙问,“喜欢么?”
“都是给妾身的?”大福晋有点不敢置信。成婚几年,她已习惯了胤褆粗枝大叶,这位爷出去别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好了,指着他买礼物,简直比四阿哥不调皮还难。
“当然!”胤褆答的干脆,却有点心虚。
他还未习惯出门在外考虑到福晋的感受,毕竟他还年轻,兄弟中的老大,没有参照物,跟大福晋过日子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他习惯了当儿子,这四匣子银饰,一大半是给惠妃的,小四爷一句,“大哥真偏心,惠妃生你这个儿子得这么多东西,大福晋生个闺女啥都没有了?”
胤褆老脸一红,不敢说他回来的匆忙,也不敢说给福晋买了一套头面,抹着鼻子说,“不知道福晋喜欢啥。”
四阿哥鄙视他一眼,“回头我就告诉大嫂。”
胤褆可算是怕了他了,连忙表态,“额娘的头饰很多,这么多也用不完,是我考虑不周。”
瞧着胤褆刚来到家,胤禛就来个下马威,慢一步出来的太子想着他天天要去石文炳府上,整个人不好了,“小四你管得太宽了。”
“我是教大哥做人。”胤禛也是羡慕嫉妒。
他刚来到清朝那会儿,胤褆还是个毛孩子,太子还是个奶娃娃,一眨眼,俩个都要婚了,可他呢,被太子吓唬的,老婆都不敢见,别提多心塞。
幸好经常派人去头条胡同晃悠,马齐的左右邻居一个劲夸尼楚赫懂事,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每天跟着嬷嬷学规矩,理家什么的,至今没听到尼楚赫的绯闻。不然,小四爷抢也得把老婆抢回来。
刚重生那会儿,胤禛瞧着康熙恁多女人,都替他这个阿玛愁的慌。闲得实在无聊,想到了自个身上,他都打算当大清第一光棍啦,苍天厚爱他,把老婆送来了,别提小四爷那段时间多开心啦。
太子心里不安,胤禛老实很长一段时间,按照他以往的尿性,最近,最近一定会忍不住搞出点事来。怕他坑着自己,太子不屑地说,“你自个还是个小人,大哥用得着你教。这次就算了,小八,去给惠妃请安时不准瞎比比。”
“是,太子。”胤禩打心眼里接受了胤禛,自然不会在他背后通刀,不过,“四哥你最近还是老实点吧。伪造圣旨一事被你躲过去,今天日子又太好,大哥过两天再进宫,一旦汗阿玛想起来,估计又要教你做人。”
胤禛后背一凉,“呸!乌鸦嘴!小爷是帮汗阿玛补漏,不懂就闭嘴。”却不敢瞎指挥,盯着胤褆盯的人家头皮发麻,指天发誓不会在康熙跟前乱讲,四阿哥才放过他。
正如太子猜的那般,胤禛这段时间挺忙,但他没瞎忙,也没搞出事,四阿哥总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
于是,休沐日,撇开一众弟弟,出宫潇洒去了。
京城逛了上百遍,他也没腻歪。全赖前世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一个月能匀给家里十天,还是过年过节放假,或者他受伤的时候。
所以康亲王猜错一点,胤禛喜欢到处玩,让他天南地北的跑,他不乐意。他要当纨绔啊。像胤褆一样,从京城跑动云南,说什么也不干。
说起来,胤禛出去混时一点也不高调,而十一人的队伍,八名上三旗子弟一身贵气,他们保护的少年风流俊雅,谁见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拜他三天两头出来所致,城里城外,如果说还有人不认识他,那一定是刚到京城的。
胤禛知道城外有东洋人,宜春院那边龙蛇混杂,也就没往外跑。内城的商家看到他,招呼的那叫一个热络,“四爷,新上的野味,进来尝尝么?”
胤禛摇头,“爷过年的时候吃多了,改日。”说完往前走。
他出手豪爽,脾气好,从不主动挑事,恃强凌弱,就算你做的饭再不好吃,只要干净,人家四爷给钱一样痛快。
所以这周围商家,看到胤禛那简直像看到了散财童子,就算胤禛不拐进店里坐会儿,能给皇阿哥搭上话,那也能让他跟客人面前吹几天。
八大金刚和左右护法,一个铜板没出,从街头吃到街尾。
不是人家要的,小商贩主动给的。小商贩们说了,多日不见四爷,甚是想念,也想念魏公公、安公公和各位侍卫大哥,你给面子就接下,不给面子便当没看见。掏钱?当我们穷连跟油条也请不起。
他看起来好像个纨绔,却让一干拎着鸟笼,手拿蛐蛐笼的纨绔们望尘莫及。一边喃喃,“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四爷那份上?”一边主动给胤禛让出道,有小四爷在,他们今天别想在这条街上耍横了。
胤禛也就出来散散心,看看小二哥笑着迎来送往,看百姓因一个铜板而争的面红耳赤,都让他感觉到自个每天多么幸福。
有时候碰到有人因付不起药费跪在医馆门口苦苦哀求宽限几日,胤禛也会出手帮忙。不过,等回到宫中,看着红墙琉璃瓦,就会奇怪,历史上的九龙多么想不开,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为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弄的头破血流。
“爷,到头了,回去么?”魏珠儿突然出声。
胤禛回过神,掏出怀表一看,九点二十,这个点不能去大哥家,大嫂估计在处理府里的事务,也不能去头条胡同,至于佟国维家里,早腻味了,一顿,“石文炳家离这边近么?”
“啊?”魏珠儿浑身一颤,“爷,你说啥,奴才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