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峰带领着东北轻骑,向燕云关进发,速度缓慢。
拓跋家主身体老弱,本是不能随军,但是眼看战乱在即,拓跋家大部分人,都需要进入燕云关,家主也因此跟随队伍前行,自然速度也就快不起来。
本是快马一日既到的行程,也就走了两日。
第一日在一个小村宿营,村中有一个小小的学堂,也就五个学生,师范名为葛志成。
陈乐山一路行来,遇到师范,必定要去拜访,此次也不例外。
当陈乐山出现在学堂,张义前去通名,葛师范匆忙迎出来,接陈乐山入内。
葛师范打量着跟随陈乐山的一行人,有些困惑:
“陈山主,请问你的随从,可是西北军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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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乐山点头,他有些忧虑:“此时,山主大人,可不该来此啊。”
陈乐山感到意外,难道这么偏远的小村,也知道东北境面临的危局吗?已经发众所周知了?
但是葛师范的话却不是这个意思。
葛师范说:“我本是此间县令,也不善于为官,自觉辜负了朝廷的期望,所以辞官来做个师范,于此间事情还是多有了解。”
他这番话,说的谦逊,实则多半是为官场所不容,或者是不屑为之。
自夫子郡城旧事之后,对朝廷或官场不满的人,多会辞官去做师范,也是读书人的意气,此类人,陈乐山也见到不少。
但凡此类,见到陈乐山,多会谈及一地民情,多有真知灼见。
所以陈乐山说道:“葛师范谦逊了,教化之功,利在千秋,教化之路,艰涩难行,师范却甘之如饴,令人钦佩。”
这只是言谈虚礼,也是表明立场。
这就算是师范之首陈乐山,对师范的中肯评语,葛师范闻言点头,山主的话让他安心不少,他年岁不是很大,也就是不到五十岁,自然也有自己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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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山问道:“你说不该来此,是何意?”
葛师范叹息:“民心异也。”
民心历来是儒学首重,民心向背,被认为是关乎天下社稷的大事,如今葛师范开口就是一句民心有变,这是策论的开宗,接下来自然是要讲解的。
陈乐山拱手以待。
“我为师范,也有十年了,此间百姓,一日苦甚一日,十年累积,已经民不聊生。”
陈乐山皱眉:“怎么会到这一步呢?”
葛师范摇头:“我初始也是不解,后来细细了解,山主,我也是做过县令的,一了解,也就明白,实在是税负过重啊。”
当下,葛师范从百姓日常缴税的角度,给陈乐山讲解,东北境现在是人丁、田地并行收税,陈乐山一听,这样老百姓哪还有活路?
他顿时明白,这可就是拓跋家如今战力如常的代价了。
“是不是难以活下去,所以反而从军的人更多了?”陈乐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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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师范点头:“山主果然睿智,还真是如此,越是艰难,百姓越是依附豪强,减少税负,更是踊跃从军啊,朝廷此举有些失策啊。”
这还真是上有所思,下有所应。
朝廷对东北境的分所,不仅没有导致东北混乱,反而使东北上下结成整体。
说完这些,葛师范再次说到:“所以,山主,你不该来此,尽早回京吧。”
他没有说立即,那是因为他知道陈乐山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去拜祭陈静呢?所以她只是劝陈乐山拜祭完,就赶紧离开。
身为偏远的师范,自然是无从知道朝中对东北的布局,也并不知道东北面临的战事,但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东北不再是安全所在。
看来,拓跋家的反抗,并不是见到陈乐山才开始,而是在夫子郡城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陈乐山沉默一会方才说:“葛师范,民生事大,大若天,天下乃是万民之天下,本山主意欲开设九顾书院,以促民生。”
“山主之志,可谓高远,只是道路艰难,不知何以为凭?”葛师范似乎不为所动。
陈乐山说的口气有些淡然:“我听闻,民有所增,则必垦田,逢山挖山,遇林烧数,却没有听说过山自移,林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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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师范眼光炯炯,心中激荡:“我听闻山主身边宗师频出,可曾是误传?”
“此言差异,天下事,天下人做,教化之事,我等可为,我等只须守住桌上笔墨即可,何必扬短避长呢?”
葛师范久久不语,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
陈乐山又道“葛师范所言,我谨记,只是师范既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为何还在此间呢?”
“我生于此,长于此,也该埋于此。”葛师范淡淡说道。
这是引用陈静的遗言,陈乐山无奈起身躬身行礼,葛师范侧身不受。
葛师范算是师范中的代表人物了,他们对朝廷,对百姓,固然是忠心,忧心,但是对儒学的遵从,才是本心,而陈静已经化身为信念,成为一道路标。
陈乐山没有再劝,稍后便离去,葛师范在学堂外目送一行人离去后,挺拔的身躯便佝偻起来,转身缓缓回到学堂。
他坐在堂中,把面前已经凉了的茶一口饮下,激得咳嗽不止,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对自己说:
“身虽未老,心已老,群山横陈路难行,少年英雄不四顾,垂垂之心尽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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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书中写道:
“十年师范,不改初心,世道难行,力不从。偶见山主堂前坐,愿将残心做印泥。”
他将书信交于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小厮,叫他去顾容城送信:
“此去路途遥远,去了就莫再回来,山主筹建书院,你就在那里为山主效力,也是你的荣耀。”
小厮哭泣,他又笑道:“哭什么,山主志存高远,此是幸事,千载难逢,不在一时啊。”
陈乐山回到营地,思绪久久难平,姬素云和拓跋凝月,都跟随他去看望了葛师范,此刻见他在那里不断走来走去,姬素云心有不安,就说道:
“你若是担忧葛师范,为何不带他走呢?”
陈乐山摇头。
凝月叹口气:“山主并非只担心葛师范一人,东北这一乱,东北这么多的师范,怎么救得过来?”
“那就救一个算一个。”姬素云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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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凝月看陈乐山还在思索,就说了一个办法:“山主,我有一策,纵使不能全面,也会有所帮助。”
陈乐山停步,听她继续说道:
“你可以向朝廷上一道折子,列名东北所有师范,就说是要求朝廷嘉奖。”
陈乐山眼睛一亮,姬素云却说:“这算什么办法,大军一动,哪会去看这个?”
陈乐山摇头:“姬姑娘,这你就不知道,所谓上有所思,下有所应,将军只管打仗是没错,但是误伤师范,确实有罪满面战后追究。”
“只要我写出东北师范名单,战后难免一一查验,朝中大臣追责,陛下也会借机削领兵将领的兵权,多少是有些顾忌的。”
说道此处,陈乐山思路打开:“我再写一份书信给天下师范,言明建设九顾书院,打造师范名册,这里就先把东北名册做出来。”
“哦,公布于天下,让天下共督的意思吧。”姬素云听懂了,神仙家也慢慢快成了刀笔吏。
拓跋凝月也说:“好主意,我拓跋家便有名册,照着抄录一份即可,这事情我去办。”
连夜几人写好书信,车乐山叫来张义,让西北军中人,分头去送信,这一录取,路途遥远,信件甚多,西北军本身也就两百人,就留不下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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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有些担忧,陈乐山说:“无妨的,此刻在东北军中,人再多也是无用的,再说,我也不是在需要靠军阵的。”
张毅现在每日功力突飞猛进,对个人武道的领悟已经大大超越以前,一听这话,就知道陈乐山在此突破,不由大喜。
“切莫声张,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就好,尤其是到了夫子郡城。”
张义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