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莲踏足西谷地界之时,有关于他的谋划便已经展开。或者说,南境道天宗覆灭之后,在司法天神的力量展露之后,三界针对杨莲的布局就从未停止过。
东海之局,势仙界天庭设下,而西谷,则是世尊帝佛门下在谋划。
曾经镇压了妖族大圣的司法天神,必然要恢复之前的力量,才能解救西谷众生。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两败俱伤,为雷音洞天、伽篮洞天、大誓愿洞天,甚至是蕴果洞天所得利。
如果杨莲就此离开,不再过问西谷众生,自然是可以跳脱此局。但,似乎是杨莲的秉性都被算计在其中,这是杨莲根本不会做的选择。
杨莲无法去思考,大誓愿洞天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他连叫醒青衣洞的生灵都开始质疑了。
如果一辈子都活在幻境之中,那幻境就是真实。告知他们真相,反而像是摧毁他们的幸福。
从大千的话中,杨莲知晓了西谷如今的局势。
西谷众生都是世尊帝佛门下弟子的豢养之灵,三千法门中,七情六欲皆可成为他们的修行本源之力。如今,劫数的周期,也是收割的时机。雷音洞天下的众生,必然消亡十之八九。而青衣洞,出了一个另类的清逸,违逆上界之命,必须彻底清除。
诸多洞天势力的明争暗斗虽然存在,但是在这种共同利益上,却是一致的!
想到此处,杨莲深知这素未谋面的青衣大王必然有生死危局。就在杨莲欲往救援之时,却惊觉狮驼山异动,磅礴的妖族大圣之威横扫而来,近乎天地倾塌的可怕,使得生灵难以呼吸,怔怔不语。
杨莲虽是地仙之境,在这股威压之下,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瞬间萎顿在地。那种感觉,就像是千万重山在背上。
纵使是玄仙大千,也是止不住额头的冷汗,勉强张开的玄仙领域,也是顷刻间破碎。
不过,大千却是露出惊喜的面色,“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强大,就是这样的威不可侵,就是这样的睥睨众生。只有这样,才能唤醒曾经的宿敌,才能完美达成我们的谋划。啊哈哈哈……”
看着如同癫狂的玄仙大千,杨莲心中只有无止尽的悲哀。如果诸天万界,漫天神佛,皆是如此操弄众生命运,那这三界又有何存在的意义与价值?那个位居中天的三界主宰,又有何见面,称为三界至尊?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释放体内的力量,那么你与其他洞天的生灵一样,会成为我的手下亡魂。”杨莲淡然的话语,却是带着极端的威胁。对于这些上界仙佛,他已经完全失望。
大千并不在意,“妖族大圣狮驼王虽然被镇压千年,在红尘人间也发挥不了天仙以上的真正威能,但是同样的,你也不可以。等待你们的,是势均力敌的双败之局。而到了那时,别说杀我,能不能挡下我们的联手,还在未知之数啊!”
是轻蔑的话语,也是嘲弄的笑容,好似一切都在大千的掌控之中。
“三界,天帝,帝佛,还有你们这些虚伪的仙神,总有一日,我会将你们尽数灭杀,囚禁在无边深渊之中,日夜哭嚎。”
如果说净业禅师的话,让杨莲有了入魔的迹象,在道心澄明下才得以摆脱。但此刻,大千的话无疑是让杨莲彻底失望绝望无望。那么,留给他的选择,只有癫狂的杀戮,只有无边的疯狂,才能遏制内心的怒火。
“对,就是这样,你越是愤怒,越是狂乱,越是失去神智,你体内的力量才会爆发得更加炽烈。哈哈哈……”
无论杨莲做什么,似乎都在大千的预料之中,或者说,那些洞天福地的真正主宰。
“唤醒我体内的意识,你们也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在漫天浓郁的妖气之中,杨莲双目赤红一片,渗出点点殷红之血!
“哈,现在你要关心的,难道不是这些西谷生灵吗?”
大千袖口一展,西谷的各方场景倏然浮现。
西谷黄风洞,沙尘弥天,那些被困的伏魔门弟子,原本还能坚守,却是在肆虐的狮驼山妖气之下,化作细碎的血肉,被妖气吞噬。
“掌教,快走,再晚一些,我与王师侄也维系不了通道了!”
既要维系离开黄风洞的通道,又要分心护持弟子,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狮驼山妖气,整个伏魔门顿时陷入生死险境之中。
李明泽固然难以舍弃门人弟子,却是不能再耽搁。西谷变局在前,稍有犹豫,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孙长老,等我回来救你们!”
李明泽心中大恸,知晓唯有阻止西谷的劫数,方能拯救伏魔门众人。转身刹那,这个一生刚强的汉子也滑落一滴炽热的泪珠,只可惜在黄沙之中,又被瞬间吞没。
孙宇须发皆张,地仙元力疯狂鼓荡,“伏魔千里,自在如吾,击冥晦,辟青霄!开!”
伏魔门道诀施展,顿时光束大盛,直袭黄沙大阵,开辟出一条往生之路!
“掌教,快走!”
嘶吼出这声音,孙宇全身气血如同燃烧沸腾,那是地仙之力的绝巅,长久下去,只会油尽灯枯。
“唉,就让我也助掌教一臂之力吧。道诀,纵出而横生,死临而生现。开!”
生路乍现,黄沙大阵也在这两束地仙之光中透出光亮,那是离开黄沙大阵的指引。
李明泽不再犹豫,纵身而入。
但,是,耗损元力的孙宇和王明林。却是无力在护持伏魔门弟子,刹那间,便尽数化为枯骨。
杨莲看得睚眦欲裂,这样排布众生的命运,这样坐视生灵涂炭,这样自私自利,却为何能够得享长生?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啊。”杨莲愤怒嘶吼。
“这算什么?没有来得及反抗的死去,难道不是一种幸事吗?再看看啸月洞吧,这样,你才会真正的醒来!”
画面一转,杨莲顿时蒙上一层紫黑色的光晕,那是粘稠的血液积攒之后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