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为人皇,也有自己的限制与约束,为了维系人皇的贤明与公允,先天鸿蒙至宝人皇剑,是他手中的利器,也是制约他的灵咒。如果后世人皇子孙中,出现蠢笨之才,以至于做出危及黎民百姓的举措,人皇剑第一个斩杀的,便是人皇。
是权力的象征,是实力的保障,也是公平的制约,如此,才能确保黎民苍生在千年传承中不会被个人私欲所干涉,沦为被牺牲的棋子。
所以,杨莲想要重建帝城的事情,人皇虽然知晓,甚至内心也倾向于这种选择。但是,皇朝百姓如果不够信服,不愿抛下眼前的幸福,那么想要动用人皇剑,难度极大。
“那么人皇阁下没有杀张天宁,为的也是劝说百姓吧?”杨莲仔细思忖,猜度人皇应该也是有魄力的人,愿意一搏。
人皇却是淡然道:“无论三界颠覆与否,人族皇朝都有安稳立足的空间余地。当然,这建立在天帝不会突破至古神之境,也建立在皇朝不会被天界列为目标。毕竟,尘世之中有人皇剑护佑,酆都无常界,却是他们的统辖。他们有太多的手段,威胁皇朝之民。”
人皇的话语,看似在拒绝杨莲,表明自己无论何种结局都能接受。但杨莲却察觉到另一层含义,而这,也许就是说服皇朝百姓的关键所在。杨莲心中记下,转而道:“那么,人皇阁下,何时何地,要与民众讲明此事?”
“三日后,岳山封禅之时,星曜跃然之地。”
“嗯?东方日出,山岳之首,我明白了。”杨莲微微拱手,即便迎仙门待他不周,这人皇的所作所为,却是干净磊落,没有任何可以置喙的地方。
人皇看着杨莲的背影,叹息道:“张天师,你是否会怪孤,帮助杨莲?”
张天宁苦涩得道:“老臣怎有这种资格?被迷了心窍的我,愿尽心竭力,为皇朝百姓贡献最后的余热。”
“其实,如天师一般,想要保持这种安稳的臣民,有很多,甚至多到连孤都要受到影响的地步。天师的选择,无论是为了改变迎仙门的命运,还是顾全皇朝百姓,都是无可厚非,甚至值得原谅。如果你没有危及百姓,或许孤的心意还没有那么坚决。”
“这……人皇您……”
“即便是你,皇朝仙人之首,也会被蛊惑,做出危及百姓的事情来,孤很难相信,其他修士不会在利益驱使下,伤害黎民苍生。只要天界的仙人们存在一日,孤之子民,便永恒受到威胁。眼前的平和,建立在人皇剑能够抗衡天帝的前提下。然而,数千年过去,那个人究竟是否会突然至古神境界,帝佛又是否会彻底掌控酆都,这都是皇朝的危机。”
张天宁默然垂首,他幡然醒悟之后,也是明白自己有多愚蠢,哪怕仙人做到了承诺,让迎仙门的修士有飞升的机缘,那又如何呢?后续迎仙门就不能庇佑百姓了,否则又是违逆天条,成仙也要被推下诛仙台的吧。
况且,成仙之前,还是人族皇朝子民,有人皇剑护佑。但是成仙之后,是杀是剐,皆是天界一言定之。人皇不会再出手,那才是真正的酆都无间。
到了这时,张天宁才真正明白人皇的苦衷,不是他倾向于杨莲,而是他不得不为后世考虑。天帝与帝佛,加上现在的杨莲,他们终究要有一战,而生灵信仰与欲念,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人族皇朝能够保留,全靠机缘造化了。
“唉,老臣,完全明白了。”
人皇道:“为了守护黎民百姓,迎仙门付出了太多,这不该是你们的待遇。也许,只有颠覆三界之后,才有改变的机会。”
“是!”
“嗯,如果你真的明白了,去通传皇朝臣子与百姓吧,三日后,封禅之地齐聚。以迎仙门弟子的修为,做到此事应该不难。”
张天宁恭谨道:“人皇放下,此事由迎仙门全权负责。”
“很好。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迎仙门的范围,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张天宁心中苦涩,他既然答应了仙人,要擒下杨莲,如今事败,必然受到仙人的问,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人皇是在庇佑他,也是在提醒他所谓的仙人本性。
“所谓的仙人,终究还是人啊。”张天宁目光深邃,等待着自己的宿命降临。
离开迎仙门的杨莲,除却等待三日的封禅,别无他事。不过想要劝说皇朝百姓放弃眼前的安乐,去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的确是需要一番功夫的。一念至此,杨莲化作凡人的模样,来到周边的村落。
正是夏收时节,百姓忙碌不堪,灼热的麦浪带来微痒的感觉,这种真实的感受,让杨莲极为欣悦,尤其是炊烟袅袅,更有一种道天宗后山的熟悉。
“哟,这位公子衣着不凡,不像是我们本地人,难道是来体察民宿风情的吗?”
有上了年纪的老者,因为不能参加农务,在村头的大树下乘凉,也眺望着远方子孙的劳动身影。杨莲到了近前,他们才发觉。
杨莲微微拱手,“老人家,此地唤作何名?”
“哦,我们这村子名唤程家村,村中大多数都是姓程的人家,彼此都是本宗本族的,邻里和善,少有争端。人皇陛下也曾夸赞过我们呢!”
“是啊是啊!”其余的老者随之附和,提起此事皆是感到无比的自豪。
杨莲心中一动,“诸位老人家,对于人皇都很信服啊。”
“那当然了。人皇陛下对我们极好,赋税只是象征性得收取,徭役都是自愿参加,甚至我们这些老人,每月也有例钱可领,相比肩年轻时交的赋税,可是要多好几倍呢!”
“这样啊。那,人皇做什么决定,诸位也一定十分赞同了?”
村头的老人们有些疑惑,“人皇在位三十余年,很少有什么大的政令颁布,年轻人,你说的决定,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