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等张老仙说完，过去很久，才听张清净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老仙偷偷抬头，朝张清净脸上看去，看见一张古井无波的脸，仍是没能有所收获，只得失望离场。
来到外面，有小厮笑脸相迎，低声问道：“老仙管家怎么样了？”
问话时，这小厮目光躲闪，不住的冲张老仙身后望去。
“出去再说！”
张老仙的心情，突然间变得不好起来，原因自然是张清净的态度。
他陪伴在老爷身边数十年，虽然知道老爷城府极深，但在或高兴，或愤怒时，仍会像普通人一样，有情绪流露，只有脸上毫无表情时，最可怕！
“老仙管家，您甭怪我催，实在是我也无可奈何啊，咱们……咱们拿人钱财，也得替人消灾……不是么？”
小厮一脸别扭，说出的话很不识趣儿。
“哼~”
张老仙冷哼一声，道：“怎么？嫌我拿钱不办事儿？好呀，让他们找其他人吧，老子还不奉陪了呢！”
妖族之劫暴发没两天时间，天武世家管辖范围内的各大道门家族，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他，想让他帮忙吹吹耳旁风，要害江小鱼。
当时，他只以为江小鱼是个乌铁城的城主，心想着没什么跟脚，就点头答应，后来知道这小子来自江家，仍是不惧，心道：“江家怎么了？江家敢跟我这个世家的大管家硬碰硬么？为了一个小子不值！”
可他哪知道，这小子天资出众，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到了宗师境界，与自己境界相同，已经值得江家为他倾注所有。
这下麻烦了。
然而，麻烦远不止于此。
他还听说，族里的上羽公子对这小子很欣赏，上清小姐更是留在了伏龙城里，真不知道这些少爷，小姐是怎么想的？
眼看着江小鱼如此扎手，张老仙权衡利弊，决定放弃之时，听说了张上能与江小鱼之间的龃龉，才敢做最后一搏，要借张上能公子的势，来针对江小鱼。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下决心，做完这一票，就不再插手与江小鱼有关的任何事。
因为凭借他修道者的第六感，知道江小鱼这小子绝不简单，与其为敌为友，都是麻烦，要想获得长久，必须远离这个麻烦。
或许是被张老仙的态度将了一军，小厮讪讪堆笑：“那……那个，老仙管家，您甭急嘛，都是下面那群催命鬼催的急，不过您放心，等明儿，见了他们，看我不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
“行行行~”
张老仙说话很不客气：“你少在我面前装样子，你什么人我不知道？有奶就是娘，现在他们可是你的财神爷，你哪敢骂呀？”
小厮不好意思，只是讪讪笑着。
“行了，你也甭为难！”
张老仙摆了摆手，道：“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成与不成，那要看天意，最后给你，还有他们一个忠告。
这次若能扳倒江小鱼，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能，就不要再掺和其中，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怨我！”
说完，他大袖一挥，快步离去。
小厮愣在原地，想了好半晌，才皱着眉头，开口喃喃道：“这么小心？难道其中真有猫腻？”
心有所想，他下意识的回望宫殿深处。
在这武都宫殿深处，住着武都的主人，张清净。
张老仙走后，张清净缓缓抬起眼皮，端起手边的香茗，慢悠悠的品了一口，目光幽幽，透过门窗，看向了极远处。
“主人，老仙走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张清净耳边响起，刚才还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人。
这人黑衣遮体，黑巾遮面，身形消瘦，眼神如剑，是张清净的暗卫，负责暗杀与监察，名叫张老鱼。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但只从外形上来看，也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站在张清净身旁，与张清净不动如山的气质相比，更像是军中的铁血战士，人不显眼，却很硬。
“上能跟他说了什么？”这是张清净的第一个问题。
“只有家常！”
张老鱼的话很简单，所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能让张清净听懂，这是他们主仆间的默契。
“只有家常么？”
张清净若有所地的点头，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从这里出去，他又跟别人说了什么？”
顿了顿，他加了一句：“见了什么人？”
“张老仙从这里出去后，见了外院小厮，说要帮下面的家族，针对江小鱼，最好能置其于死地！”
张老鱼回答干练见解，却能精准的表达意思。
“哼~，他竟然跟那群蝼蚁混在一起，真丢人！”
听到汇报，张清净的第一感觉不是愤怒，而是替张老仙感到丢人，沉声道：“我张清净的大管家，竟然跟外院小厮混在一起，是我无能？还是他堕落了？”
“是他堕落了！”
这次不等张清净问话，张老鱼就利落的接话道：“要不要解决了他们！”
他所说的他们，当然包括张老仙。
沉默良久，张清净缓缓摇头：“还是算了，张老仙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放他一命，换掉！”
他放过张老仙一命，却是不会再重用了。
张清净做出决定，张老鱼只会遵命，而不会多说一句，更不存在发表自己看法的多余举动。
故而，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只余八角香炉里的檀香，不断飘出，散逸空中，婷婷袅袅，给这房间增添了一份幽静。
“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江小鱼？”张清净幽幽开口，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烦心。
“这——”
说话办事干净利落的张老鱼，在处理伏龙城的事情上，露出迟疑之色，想了想道：“我的意见跟张上能公子一致，当援！”
“说说你的见解！”张清净放回茶杯，集中一些精神，想听听张老鱼的看法，然后再做定论。
“妖族之劫，乃是人族劫难，且不说伏龙城在您的管辖之地，是您的子民，就算是不相干的人族，咱们也该施以援手。
此时此刻，人族……需要守望相助！”
张老鱼这一番话，是肺腑之言。
张清净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比上能强！”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张老鱼退下。
张老鱼脸上神情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恢复如常，悄然间消失在房间里。
这偌大的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当援么？”
张清净缓步来到窗前，望着外面，轻声道：“我要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