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后退两步,再往前看,就见那从石壁上鼓起的人形越来越突出,突然一双胳膊从石壁上伸出,抓住我的左右手臂齐齐向着石壁中一拉,一下就将我拉入石中……
石壁内,一片昏黑无光,然而,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名身着素衣的老者,正满脸慈祥微微带笑地漂浮在我的身前不远处,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在我梦中出现的那人……
“辛子乙,你回来了……”
老者背负双手,朝我微微一笑。
我也朝他点头一笑,开口又道:“霸下,好久不见,记得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了六百多年了吧……”
“是啊,那时我们还都没有被困入这幻境之中,没想到弹指一挥间转眼六百年,如今我已是一缕幽魂,你也已投胎转世,大家竟以这面貌又重新再见……”
老者话说到这儿哈哈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微微皱了皱眉,又道:“自当年你随那狐女遁出龙潭之后,我每日都盼着你能回来,因为只有你在,才能想方设法为那些神将、以及我那些兄弟们化解心中的仇恨不甘,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会故意引他们来到这里找我……这元极洞有多重要,你比我更清楚,你怎能将这秘密泄露出去?辛子乙,你这到底是何用意?”
“用意倒谈不上,”我摇了摇头,嘿嘿笑道:“只不过,经过了这二十年转世之后,我这脑子里的想法似乎和当年有些不同了,当年,我每日想着如何开解那些神只,可是如今,我发现我这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怎么将你放出去……”
“胡闹!”
听我这话出口,就见老者突然狠一瞪眼,怒吼了起来:“辛子乙,你不能这么做,此乃危及天地之举,这六百年间,神只们的怨恨已越来越深,若此时被他们逃窜出去,出于对世人的憎恨和报复,我料定这世间必定会被他们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又摇头一笑,接着说道:“六百多年来,我一直将这元极洞的秘密守护得滴水不漏,以至于他们从未发现,原来你竟是被镇压在此处,可是如今,他们都已被我引了进来,离得这么近,你觉得他们还能发现不了吗?”
我话才说到这儿,忽然就听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急切地惊呼声——
“老六?老六!是你在这里吗?我能感觉到你!我能感觉到你在这里!”
“我也察觉到了!六哥!六哥!你在哪里?你快吱个声,兄弟们粉身碎骨也要把你给救出来!”
一声声龙子们的惊呼呐喊声中,就听王文卿急促地声音也从中传了出来——
“不好!这山洞恐怕便是镇压霸下的封印所在,辛子乙为何将我们带到这里,这厮到底想要干嘛?”
听到一声声呼喊,立在对面那老者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笑容完全自脸颊上消失之后,就见老者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接着道:“辛子乙啊辛子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二十年来我早也盼晚也盼,只盼着你早日回来,继续完成六百年前的使命,为神只们化解心中仇恨,可你如今这做法,完全是适得其反!你会毁了整个计划!”
“若计划本身就是错的,那么,不毁了它,还留着做什么?”我朝老者冷冷笑道:“霸下,事已至此不必再做隐瞒,不如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你……你……”
老者被我这话气得咬牙切齿,然而就在他生气的功夫,却听又一阵怒吼声已从不知何处传来——
“我能闻出六哥应该就在此处!这里必然就是六哥被封印的地方!来!兄弟们一起现出原形,今日就算是将这山洞搅个底朝天,我们也一定要把六哥给救出来!”
听到这话,老者脸上又增了几许慌张,一声长叹之后,暗暗嘀咕道:“哎,老七呀老七,你做事怎么还是这么的冲动……”
我却立在对面微微一笑,说道:“霸下,我劝你还是主动现身吧,如若不然,只怕他们真会将这山洞整个拆掉,也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辛子乙呀辛子乙,这次你可真是闯了大祸了!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补救之法,也只能……”
老者话未说完,后半句话却已化为了一缕长叹。
叹息声中,就见老者将负在身后的双臂往起高高一举,振臂之间念诵咒语,霎时间只觉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轰隆隆’地嗡鸣声传荡开来……
伴随着轰鸣声,赫然间就听我正上方的黑暗之中传来‘咔嚓’一想,就如同什么厚重的东西突然裂开了一般,我急忙抬头朝着上空一看,就见头顶上空无限的黑暗中正渐渐现出一线光芒,如一条一线天般越显越长,越显越宽,渐渐地,竟已能看到上空清晰的岩壁,以及岩壁上的点点灯火光芒……
我这才发现,如今我和老者所站立的位置,竟位于之前元极洞洞道大概三四十米深的地下,如今空中裂开的缝隙,正是原本元极洞的洞道位置所在,而洞道这一裂开,就见正在洞道中激烈厮杀的神只们,一时间全都惊得停住了手,开始循着地面裂开的缝隙,开始朝下面慌张地打量……
而此时的司马烈和司马卿二人都已遍体鳞伤,惊慌之下见众神只们都停了手,两人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竟连立都立不稳了,接连跌坐在地,开始有气无力地休息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睚眦幻化而成的瘦老头儿,已趴在地面裂缝的边缘处,朝着立在下方数十米处的老者惊声呼喊道:“老六!果然是你!六百多年了!我们九兄弟总算团聚了!”
伴随着老二睚眦的呼喊声,就见其他幻化成人形的龙子们也都在周围哽咽着抹起了眼泪来……
这时就见身着虎皮裙的狴犴第一个从后面冲了上来,朝老者又高声呼道:“六哥别怕,我这就下去救你上来!”
说话间,老七狴犴一个纵身就想往下面裂开的深渊中跳,怎料才一起跳,就听立在我身边的老者急忙一声惊呼:“老七,不要!”
然而为时已晚,就见狴犴已沿着深渊边缘纵身而下,朝我与老者所在的位置跳了下来,怎料想才跳下来没有几米,突然间就听‘嘭’地一声,自我与老者脚下的无限深渊之中,竟已猛地刺出了一根锋利地石锥来,直直朝着狴犴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狴犴身形腾在半空之中,眼见石锥刺来根本无从躲避,伴随着周围几名兄弟的惊呼声提醒声,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那石锥自胸口‘噗嗤’一声穿心而过,生生将老七狴犴顶起来老高,悬在血淋淋的石锥顶端,一命呜呼……
“老!老七!老七!”
眼见如此,立在不远处洞道中的另几名龙子惊呼连连,再看被顶在石锥顶部的狴犴,身形也已渐渐消散,又不知飘到这岛上某处重获新生去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长子囚牛顿时朝着我身旁的老者一声惊呼。
就听老者叹道:“几位哥哥兄弟,这元极洞下的深渊险境,便是镇压我的封印囚室,当年由刘伯温天师亲手设阵布法,你们万不可下来,否则一经接近,必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