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锅里的东西，是方微无意中发现的。
今天早上，方微和王恒起得晚了点，等两人梳洗完毕下楼后，王妈和王婧都不在了。
桌上摆了馒头咸菜稀饭，是王家万年不变的早餐。
方微和王恒坐下吃饭，因着没什么胃口，方微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等王恒吃完后，方微主动收拾起碗筷。
她把碗筷盘子收到厨房，在水池里放满水，又挤了好些洗洁精，伸手在水里搅和起来。
待水里冒出许多泡泡，这才把碗筷盘子一样一样洗好，又在水龙头下冲刷干净。
平日里王妈在家时，方微几乎不进厨房，因着今天王妈不在，她才进厨房收拾。
将碗筷洗干净之后，看见灶台上摆着两三个汤锅，方微想着或许那也是要洗的，既然她刚洗好碗，那索性也将那几个汤锅给洗了。
这样想着，她走过去揭开汤锅盖子一看，发现里面盛着鸡肉，油腻腻的汤油浮在表面，有些汤油已经凝结成了小块。
方微盖上盖子，又打开旁边的另一只汤锅，漫不经心朝里瞥了一眼，可只这一眼，就让她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汤锅里同样盛着鸡汤，只不过跟另一只汤锅里盛的油腻腻的鸡汤不同，这只锅里的鸡汤清汤寡水，一点油都没有。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毕竟昨天晚饭时王妈特意端给方微一碗清淡的汤，说是专门为方微撇了油的，这样一看，方微喝的那碗汤，应该是这个锅里盛出来的，而王妈和王恒喝的带油的鸡汤，则是另一个锅里盛出来的。
这原本没什么，可怪就怪在，清汤上浮现着几根白色骨头，一丝肉都不沾。
这些骨头是鸡骨头，怪不得王妈给她盛的汤这么清淡，原来都是用鸡骨头熬出来的，还美其名说是专门把油给撇掉了。
看着锅里的东西，方微的胃里瞬间翻涌起来，有些作呕。
这些鸡骨头从哪来，方微简直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恶心，下一秒，直接在厨房里呕了起来。
她飞快奔到垃圾桶旁，将吃进肚的为数不多的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厨房里的动静，王恒火急火燎冲进来，就看见方微蹲在垃圾桶旁，呕吐不止。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吐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王恒跟着蹲在方微身旁，轻抚她的背。
好一会儿，方微才缓过来，她拉着王恒走到灶台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吐吗？给你看看这个。”说着指着那两个汤锅给王恒看。
王恒看了两眼，有些不可思议，“这……这是什么意思？”
方微抚摸着胸口，“你妈算盘打得真好。她和你喝新鲜的鸡汤，给我喝用鸡骨头熬出来的汤。这骨头从哪里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王恒想起昨晚吃完饭，三人喝汤吃肉，剩下一些鸡骨头。
或许是鸡汤太香，吸引了隔壁家的狗，那狗守在王家门口，流着哈喇子等着被喂些吃的。
饭毕，看到门口的狗还是死死蹲坐着，王恒把那些鸡骨头拢在一起，正要丢给狗吃，却被王妈一把夺过碗，阻止道：“给它吃干嘛，这骨头我留着还有用呢！”
王恒和方微当时都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还以为王妈是在说笑。
王恒还打趣一句，“骨头留着还能做什么用？妈难道你想做标本啊？”
“去去去，你管这么多干嘛，反正我留着有用。”王妈说着端起那碗骨头就进了厨房。
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再看看汤锅里的骨头，王恒心里一惊，不知道该如何跟方微解释。
方微面色黑沉如墨，想到自己喝的汤是用别人吃剩下的骨头炖的，心头的恶心阵阵翻涌，胃里再一次跟着不适起来。
她再也看不得那锅里的东西，几步来到堂屋，深呼吸几次后，沉声道：“没有哪家人会这样对待儿媳妇，你们家这是把我当狗吗？”
王恒有些语塞，对上方微盛满怒意的眼眸，支支吾吾劝说道：“你先别生气，等妈回来我再问个清楚，或许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呢？也许那骨头汤根本就不是给你喝的。”
“你还在自欺欺人。那汤不是给我喝的，难道专门炖了给邻居家的狗喝？”
方微长叹口气，似在对王恒说，又似在骂自己记吃不记打，“我早就应该看出来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你妈平时对我什么态度，怎么做事的，我都清楚的很。那样一个人，我竟然还觉得她会改变，会对我好，真是笑话！昨晚我还真信了她，觉得她专门为我撇掉汤油，我还有些感动。现在看来，我就是个傻逼蠢猪，活该被你妈欺负一次又一次！！”
方微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
想起自己从来在娘家，爸妈为了能让她多吃点饭菜，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什么鱼啊肉啊海鲜啊，只要是她喜欢吃的，爸妈连眼都不眨一下，给她买为她做。
可现在呢？结了婚嫁到王家，竟然沦落到吃别人吃过的骨头，这是何等的讽刺和辛酸啊！
内心的委屈翻江倒海而来，方微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王恒拿着纸巾过来，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抱着她安慰，“好了，不哭了。等妈回来我帮你问个清楚，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妈确实有点过分了。”
“有点？这只是有点过分吗？”方微抬起泪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恒。
“不是有点，是太过分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站在我这边，然后呢？然后你要怎么做？你妈这样对我，难道你就没想过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吗？”
王恒语塞，他真没想过然后，即便王妈真用吃剩下的鸡骨头给方微炖汤，可王妈毕竟是他亲妈，他除了说几句让她以后不要这样，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难道还要他把他亲妈打一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