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眼神看向唐茵。
“源清老师对于新作“未闻花名”的创作，付出了比起“青春之旅还要高好几倍的心血。在青春之旅没有完结之前，他就开始创作这部作品，并且经常和我探讨小说剧情，设定....”
唐茵开始吹嘘夏言为“未闻花名”这部作品付出的努力。
要是一般的小说作者，唐茵肯定对韩芸是实话实说，吹的牛要是最终没实现，那后果肯定是唐茵独自承担。
她虽然不在乎编辑这点工资收入，但对待工作，她还是很认真的，特别是韩芸和她父亲还是好友，没有必要，唐茵更不会轻易忽悠她。
但夏言的青春之旅成绩实在太亮眼了，和他之前见面时，夏言亲口说出的未闻花名这部作品会全面超越青春之旅时....她表面上是在质疑。
真的吗？我不信诶。
内心，其实更多的是好奇....
你怎么证明？
夏言和唐茵谈话时，其实是在赌未闻花名后续剧情肯定有爆点。
而唐茵....现在和韩芸谈话，也是在赌夏言，不是昙花一现型的天才小说创作者...未闻花名，确实只是剧情慢热了一点，而不是全篇都无聊！
“好了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你就说说源清这部新作，“未闻花名”的优缺点.....”韩芸只听唐茵说几句话，就感觉有点古怪。
“好的。”唐茵闻言，将耳畔秀发捋了捋，面色一正。
“未闻花名的人物塑造挺出色的...但是，它是一部慢热的小说。源清的原话“这部作品，会前期铺垫几章，到了后面，会有剧情情节的大爆发！””
“嗯？”韩芸闻言，眉头一皱。
“慢热？小说慢热在《红枫》这种小说连载刊物上，可是致命伤啊！”
“但源清老师说了，他有信心这部小说连载之后，成绩全面超越青春之旅。”唐茵马上补充一句。
“我还有信心带领红枫文学冲出龙国，冲出蓝星，几十年后打上月球，在月球上开书社分部呢。”韩芸喝了口咖啡，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冷笑话。
唐茵闻言，表情一尬，清澈的眸子看向韩芸身后的窗户。
“主编你说笑了。”
唐茵心里叹息，夏言啊夏言，好话我反正帮你说了。你非要搞一部慢热小说来参与《红枫》的连载名额争夺，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不过...”韩芸这时候想到了什么。
以韩芸的性格，哪怕希望夏言能在连载会议上胜出，但她也要保持公平公正。
如果夏言新作确实质量不够，也不可能强行提签，让其在《红枫》上连载。虽然以韩芸主编的职权，确实能让她这样做，不过到时候强行提签的作品成绩真的太差，那对于韩芸的威信，是个打击。
“源清也好，柠韵也好....都没和我们书社签署作者长约吧。”韩芸这时候马上敏锐注意到另一个细节。
“嗯，没错..两人都以想要专注学业的理由，拒绝了书社的合同邀约。”唐茵闻言说道。
韩芸表情一凝。
那假如源清这部他自信满满，觉得一定能全面超越“青春之旅”的作品被《红枫》拒绝连载....他会怎么做？
是接受现实？还是....转投其它书社，碰运气看看其它书社是否会同意未闻花名的连载。
韩芸想到这里，感觉有些头疼。
拒绝了未闻花名，说不定就等于拒绝了源清继续和红枫合作的可能性。源清要是跑去其它书社了，那还想什么“新神登阶”种子名额？洗洗睡吧。
“算了，下周一连载会议再说吧。”韩芸想了想，让唐茵先出去。
她有些事情，得连载会议亲眼看到了参与竞争的小说质量后才能决定。
......
周一，红枫文学的连载会议上....
这次的连载会议剑拔弩张。
参与竞争《红枫》期刊三个连载名额的小说共计一十六本。
会议上各个编辑都相互言语攻讦，挑不属于自己负责的小说的各种毛病。
但唯独有两部小说.....
红龙的“苍之焰尾”，以及柠韵的“星海”....
不能说没人鸡蛋里挑刺，但其实，大多数人也不可能强行黑。
又不是骗小白，主编韩芸眼睛比他们还毒，你强行尬黑无所谓，但这样有点显得侮辱韩芸的智商。
真有不足的小说，他们黑起来绝对不遗余力，但那些真正优秀的小说作品，大家也都会给予正常的评价。
“下一本小说....源清老师的“未闻花名”。”
连载会议上，一众编辑看到了分发到自己桌子上的小说文稿，马上来了精神。
这可是那个天才新人源清啊！
会议室很快平静下来，只剩下一众编辑哗啦啦啦的翻页声音。
韩芸也是直到此时才第一次看到夏言的这本新作。
废宅男主....
颓废人生....
没有责任心....
这几个男主设定一出来，韩芸就沉思了片刻。
不过等到后面，女主出现后.....
她的活泼，开朗，以及幽灵身份，也算是总算让这部小说的看点出现。
和童年伙伴时隔几年的再次相遇，男主被童年玩伴的冷嘲热讽，女主回到家中后，站在父母弟弟面前却没人看得见，说话没人听得见....
这段剧情描写，确实让韩芸有那么一点沉浸进去小说世界里。
但是.....
再往后，剧情又陷入了铺垫之中。
.....
几分钟后....
“我觉得....剧情太慢了。”
“第一章看完，不知道作品主线是什么！”
“女主刻画得很不错，但是.....男主设定有点无趣。但其实也不是讨厌他，就是....不够有趣。”
“其实第一章里出现的几个配角，设定也好，描写也好感觉都挺有意思的，还有这个女主为什么会化作幽灵，为什么会只有男主能看到，这些原因的解密也够吸引人的。”
“格局太低了啊！别的小说动不动就是拯救世界，要么就是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本小说.....和幽灵童年玩伴的日常？不是说不好看，而是，它不够好看。”
.....
会议室内的大家，都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讨论。
不少人看唐茵的表情都大松一口气。
总共三个连载名额，之前的“星海”就已经够出色了，如果源清这部新作还能有“青春之旅”的质量。
那其它编辑就难受了，这不是过来陪跑，看唐茵满载而归吗？
所以这时候对未闻花名落井下石肯定是不遗余力。
“嗯....暂定。”韩芸闻言，做出了决定。
.....
一个小时后....
韩芸公布了结果。
“《红枫》期刊上，近期的三个连载名额，其一:柠韵老师的“星海。其二:红龙老师的“苍之焰尾”.....其三.....待定，明日下午我会专门举行一个会议公布决定！”
韩芸这个决定出炉后，前两部作品的选择，大家都没意见。
但第三个待定.....
这种情况就比较少见了。
连载与否的决定权在韩芸手上，而她，一向是果决的人，绝对不拖拖拉拉。
其它几部候选作品，实力差距有这么接近吗？她要思考一晚上才能做出决定。
一众编辑表情疑惑，但也没多问什么，陆续走出会议室。
而唐茵也表情失落，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韩芸的秘书告知她，让她马上到韩芸办公室里谈话。
.....
韩芸办公室里。
“你今天去联系源清....”韩芸坐在椅子上，看向唐茵。
““刹那芳华”上，近期也会有一个连载名额，我可以直接让他这部“未闻花名”在上面连载。”韩芸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
唐茵眼神里的光突然暗了几分....
她被韩芸突然叫来这里，还以为主编韩芸想和她说更劲爆的消息，比如说她决定赌一把，相信夏言的新作。
“当然，也有另一个选择....”韩芸看到唐茵的表情，也不卖关子了。
正常情况，她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夏言是天才小说家没错，但红枫文学不是离了谁就转不动了。
但考虑到夏言本身展露的才华，以及未闻花名其实剧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拖沓，还有就是.....“新神登阶”这个活动评选，夏言历史成绩确实不错，大有可能获得种子资格。
如果在这里拒绝夏言，可能会把夏言推向其它书社，综合考虑，韩芸才会想出这个方案。
“你之前说过，夏言自己觉得“未闻花名”的成绩会超过“青春之旅”是吧....这本小说慢热，但后期会人气爆发...”韩芸沉声说道。
“这次连载会议上，其实有三部小说，我在看完了第一章剧情后，觉得会比“未闻花名”更适合获得第三个资格，但那三本小说...其实优势比起未闻花名也并不是特别明显。未闻花名只是整体显得不那么出彩，但至少没什么明显毒点，而那三本小说，设定是不错....就是第一章里，都有不同程度的不足之处...综合下来，这四本小说是在同一层次。”
“既然候选作品质量差距不大，那也不存在什么严格的公平性偏颇原则问题。所以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们一次.....把第三个连载名额，给未闻花名。”
唐茵闻言眼睛一亮。
“但既然是为源清破例了，他也得付出一点代价。”韩芸看向唐茵。
....
傍晚，唐茵家中。
“代价？”夏言疑惑问道。
“什么代价？”
“就是....韩芸主编说，“源清如果对自己作品那么自信，觉得这本小说就是慢热，而不是纯属创作失误，搞出了一部无聊的作品。甚至还说了这部作品会全面超越青春之旅.....那说出的话就要做到！””唐茵眸子看向夏言。
“她希望你这本小说到了连载完结章那一期时，小说的读者投票也好，评分也好，两个指标都要在红枫期刊上的前四顺位！你能做到这一点，证明伱没有为了连载席位而伙同我忽悠她。她就同意力压编辑部众议，提签“未闻花名”在《红枫》上连载。”
“这种事情...主编能做到吗？”夏言闻言，愣住了。
“那当然，不然她凭什么能统领我们编辑部呢？但做什么事情，都有代价的，她有小说连载的决定权不假，但也要考虑编辑部的众人情绪，做事得公平。为你破例之后，要是你的这本小说连载成绩一直没起色，她在书社编辑部以及高层眼里，评分考核指标都会受到影响的。”唐茵解释说道。
“所以，你的回答是？”
“这....我当然同意，但我想问的是，如果我没能达到这个成绩呢？”夏言看向唐茵。
“所以你这本小说的签约合同就会有变化了。”唐茵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合同上规定，如果“未闻花名”直到完结时，成绩没能达成韩芸主编的要求.....作为补偿，你得和我们书社签署期限三年的“长约”合同。”
韩芸除了考虑到夏言的潜力，他是否会跑路其它书社，以及新神登阶评选可能性等问题外，还对夏言这个人本身感兴趣。
用一个红枫期刊的连载名额，去博一下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是赚的。
要是未闻花名真的连载后，成绩在后期火了起来，像青春之旅一样。
到时候她韩芸是慧眼识珠，没人会说她。
但要是情况相反，未闻花名连载后成绩一直不温不火，那也无妨。
韩芸不信夏言这样一个潜力新人轻小说作家，他在三年长约合同里，真的就毫无作为。未闻花名成绩扑了，损失可以接受，夏言只要才华依旧，这个损失，可以在长约三年的时间里，慢慢补。
“你怎么决定。”唐茵内心有点紧张。
夏言低头思考了半分钟，然后抬头看向唐茵。
“我如果连这点风险都害怕的话，那还和你这里争取个什么？接受主编第一个提议，在《刹那芳华》继续连载新作就是了。而且.....成绩就算没达到，也不用赔钱，就是签个三年长约。和红枫文学捆绑个三年，又不是要我命，换其它小说家们，恐怕做梦都会被这条件笑醒。”夏言长吐一口气。
“况且，只要完结的那一期，未闻花名成绩在《红枫》期刊前四顺位就是了...只要达成了连载成绩，那这个合同，就和之前的合同没什么两样。”
“我同意韩芸主编的提议。”
夏言也不是拖沓的人，就马上定下来。
唐茵还以为夏言会思考很久，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谈话半小时就结束。
她在今天....感觉有些不真实。
从业两年都没让麾下一个小作家能在《红枫》期刊上连载作品。
但此刻....
在她亲眼看到夏言在合同上签字了之后。
这也代表着，今天一天，她麾下就有两个小说创作者，同时获得了“红枫”期刊的连载资格。
虽然过程坎坷了一些.......
但确实是，这次连载会议上，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