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骞的这番质问,倒才真的是不讲道理。
空玄压下心头的涩意,抬起头目光直直望进陈子骞的眼底,语气透着决绝:“陈先生,我仔细想过,我们从来就不应该有开始的,从喝酒那天开始这一切就错了,我离开就是不想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所以,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重要,你也不用再找我,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便当做互相不认识对方,做陌生人吧。”
空玄很少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也极少一次说出这么长串的话,陈子骞一时有些愣住了。
他反应了几秒才将空玄的话消化完,先前疯狂的神色已经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奇怪的表情,“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考虑这么多事,但我觉得你说错了,我们之间从喝酒那一天开始,才是真正正确的开始,做陌生人?抱歉,我做不到。”
空玄默了默,垂着的眼眸看不清情绪,他并不想跟陈子骞争论什么,因为他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是陈子骞对手。
但,他也不想再给自己任何理由和借口再去喜欢这个人了。
他想了想,抬起眼眸,缓缓开口:“陈先生,如果......你不想跟我做陌生人的话,那便留下来参加我和莘月小姐的婚礼吧!”
婚礼,成婚……
陈子骞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见空玄说这种词汇了,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和无尽的慌乱。
他想,这场婚礼,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它发生!
就在这时,莘月走了进来,直接就将空玄拽到身后。
一双杏眼略带敌意地瞧着陈子骞,“陈先生是吧,你可以走了,我二叔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陈子骞刚想开口,就看见莘月目光冷冽,两只手掌握在一起,手指关节发出咔啪咔啪的声响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肩膀的位置,心里有些发怵。
空玄低低说了句:“陈先生,你快离开这里吧,再说下去也是无益,若你还当我是朋友,那便留下来参加三天后......”
“别再说了!”陈子骞倏地大声喝道,他再也不想从空玄口中听见那两个字了!
“好,那我便留下来看看,你们最后……到底该如何收场!”
说完这句话,陈子骞便大步跨出去,身影逐渐消失。
陈子骞走后,莘月往门外瞧了瞧,看见闻州追着陈子骞离开,她才转过身,双手环抱望向空玄。
“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先前未说完的话题吧!”
空玄点点头,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似的,垂着脑袋耸着肩,慢吞吞地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才开口说:“莘月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三天后的那场婚礼只是一个假的仪式,是演戏,我可以答应你。”
莘月挑眉,“你先前不是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嘛?怎么这陈先生一来......你就改变主意了?你跟他,真是朋友?”
空玄沉默着,没说话。
莘月等了半天,见空玄不想说,也没再追问。
她走到空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顺手倒了两杯温茶,其中一杯推给了空玄,一副“我有故事,我很想说给你听”的表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你吗?”
空玄摇摇头。
莘月笑了笑,“我在关云镇生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从外地来的,选择你,是因为三天后你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不用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是个道士,肯定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所以啊,我选中你,可是考虑了很多因素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呢?”空玄低低问了句。
“那还不简单,像你长相这么俊俏,要是喜欢了谁,那对方肯定不会拒绝,两情相悦的人……你肯定早就还俗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呀!可是你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灰扑扑的,一看就知道你不太注意自己表面的形象,哪像是有喜欢的人的样子?”
莘月说完,眼珠一转,又有些不确定地问空玄:“喂,你该不会真的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我......我没有。”空玄握住茶杯,将里面的温茶一饮而尽。
“没有就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三天后你陪我演一场戏,事成之后不管我想要的结果有没有达成,我都会付给你五百大洋,一分不少!”
“好。”空玄垂着眸,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场戏既是演给莘月那位二叔看,也是演给陈子骞看。
如此,也好。
......
三天转眼便至,这几天陈子骞每次想要去找空玄,都会被莘月拦住。
要不是亲耳从闻州那里得到答案,他几乎都要怀疑莘月是真的看上了空玄。
可即便如此,这几天一直见不到空玄,也足够让他恼火。
偏偏莘月武力值太高,他和管家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思来想去,他只好去找了闻州。
“闻二爷,眼看婚礼在即,你还坐得住?”
闻州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并未接话,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陈会长,那批货你已经看过了,商会和我们闻家合作的事,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子骞盯着闻州看了半晌,忽而笑起来,“闻二爷还真是个合格的生意人,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生意的事,陈某自愧不如。”
“那,陈会长的答案呢?”
陈子骞笑容一敛,抬头看了眼门外的天色,“那批货成色不错,在上海的时候我便见过样品,我过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为了看货,而是为了看看这关云镇的闻二爷到底值不值得我力排众议,将供货商换成你们闻家,如今看来,在生意场上的闻二爷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他转过头,回视闻州,缓缓说出后面的四个字,“一丝不苟!”
闻州轻笑,“能得到陈会长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合作的事,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协议,但,今天这场婚礼,怕是办不成了!”
闻州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将协议拿了进来,“陈会长,签署完协议,我就该去换衣裳了,时间不等人,晚了,怕是会错过吉时。”
换衣裳?
陈子骞眉梢轻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向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