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后院。
石桌上歪歪倒倒地摆了几只空瓶子,盘子里的花生米也所剩无几。
林舒扬和常雨都有些醉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常雨我跟你说......嗝,其实我很佩服你,你心细如发,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嗝、我就不行,我老是会闯祸,然后让苍龙给我收拾烂摊子......”
常雨皱着眉,眯着眼问:“苍龙是谁?我认识吗?”
林舒扬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不认识......哈哈哈嗝,你不用认识他,他就是个话痨,很烦人的!”
“不对啊,”常雨拍了拍石桌,嗓音也变得越来越高,“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好像说我什么智商不高之类的话,智商到底是什么?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但我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常雨一说完,林舒扬笑得更厉害了。
感情常雨根本没搞懂智商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身体有点飘。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荣显屹拉了起来,他扶住荣显屹的肩膀,才没让自己重新坐下去,“你、你怎么来了?”
荣显屹冷哼一声,转头对着杜庆说:“把常雨带去客房,麻烦杜叔多照看他一点。”
“不麻烦的,少爷。”杜庆应了声,便架起常雨往客房走去。
林舒扬眯着眼睛看见常雨离开的背影,伸手就要去够,“你是不是不行了?你跑什么?你回来!我还要继续......哎呦!谁打我?”
荣显屹二话没说,直接将人扛在了肩膀上,伸手就给林舒扬屁股来了一巴掌。
“喝成这样,该打!”
林舒扬喝多了,除了嘴里话多,酒品倒也还算不错。
荣显屹将人放到沙发上,拍了拍那张因为上头而变得绯红的脸颊,“要不要喝点水?”
“喝水,我要喝水,水......”林舒扬一边摇头一边重复,手却无意识地攀上荣显屹脖颈,随后用力一带,把脸埋进荣显屹胸膛处蹭了蹭,“苍龙,你别跳轮回台好不好?”
荣显屹轻声哄道:“好,我不跳,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那你先把手松开,我去给你倒水。”
“我不松,我一松手你就跑了......”
“你还在轮回台上刻阵法......你不想让我找到你......”
“你、你是故意的,苍龙,你个破神君,你敢骗我......”
“等我找到你,看我不一拳把你揍趴下!”
荣显屹将脖颈上的双手扒开,眸光认真地盯着眼神迷离的人,嗓音微沉:“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被我牵连。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刻下法阵就意味着,我同样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也很犹豫,但当时我只能那么做。”
林舒扬睁大眼睛,目光清明,先前的醉态仿佛都是假象般。
他仔细盯着荣显屹漆黑的眼底,低低问道:“那现在呢?你既然已经找回了关于苍龙的记忆,还会再一次把我推开吗?”
“原来你是故意试探我的。”荣显屹低下头在林舒扬额头印下一吻,“我想把你时时刻刻绑在身边都来不及,怎么会推开你?还有,你想问我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需要你假装喝醉来试探我,明白吗?”
林舒扬舔了舔唇,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本来是有些醉,但被你那一巴掌给拍醒了。”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找回记忆?”荣显屹边说,边倒了一杯水,说完话,他举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才递给林舒扬:“温度刚好。”
林舒扬从沙发上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他歪着头,脸上的表情有点疑惑:“不对啊,我在封杀里面存的是我的记忆,你为什么会知道苍龙的想法?”
荣显屹眉梢轻挑:“因为,我在跳下轮回台之前,也将自己的部分记忆封存在了脊骨之中。”
林舒扬彻底愣住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荣显屹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认真的眸光里透着几分笑意,“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这还晚?
要不是趁着酒劲,他原本是打算绝口不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荣显屹手指轻轻摩擦着脖间的五色石,唇角向上勾起:“小石头,能再遇见你,我很高兴。”
听到这恍如隔世的熟悉的称呼,林舒扬忽然觉得胸腔中有些胀胀的。
他涩然开口,声音沙哑:“那你现在到底是苍龙还是......荣显屹?”
“有区别吗?”
“有!”他重重点头,“区别很大。”
荣显屹坐到沙发上,跟他面对面,“那你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你们......”林舒扬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苍龙是神君,在我还没化形之前,你总爱在我耳边说很多很多事情,但自从我化形之后,你就不怎么爱跟我说话了,就连我向你表白心意,你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告诉我不要喜欢你......”
“苍龙是神,也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神。”
“而荣显屹是人,是一个感情浓烈的人,你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
“只有荣显屹才会喜欢林舒扬,只有荣显屹才会喜欢小石头。”
“这就是苍龙和荣显屹的区别。”
听完之后,荣显屹却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是苍龙也是荣显屹,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苍龙是神,但他并非没有感情,他同样也喜欢小石头,拒绝你,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
“女娲娘娘把你交给我的那天,司命神君就找过我,那时候他便已经预见了现在的事情,他说过,你注定会因我而消散,我以为只要疏远你就能改变这结局,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林舒扬仔细思索了一番,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又是那个老家伙!”他心中一阵恼火:“早知道那天在赐恩寺我就应该狠狠揍他一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