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扬重重点头:“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它。”顿了顿,他又加了句:“我原本就是打算把骨灰交给刘婶之后就去找它的。”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
“我明白了。”荣显屹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说完,他把目光放在陈子骞身上,眸光逐渐变得冷冽,“正好你来了这里,我也有问题要跟你确认。”
“哦?荣少请说。”
“陈之宏名下有一家名为‘大成制造’的产业,你知道多少?”
陈子骞皱眉思索了几秒,才想起,“‘大成制造’在我接手之前就已经被卖掉,具体的手续我没细看,怎么,‘大成制造’跟荣华门有牵扯?”
荣显屹面无表情,语气平稳,“‘大成制造’表面上是一家食品加工厂,但实际上他们背地里真正生产的,是鸦片。”
“鸦片?”陈子骞眼皮一跳,“你是说这么多年,陈之宏一直在做着制造和贩卖鸦片的生意?”
问完,他又低下头自言自语,“不对,陈之宏逃走之前,不可能提前预见,怎么那么巧,会在我接手之前就被卖掉了呢?”
“那就要看你在进行除掉陈之宏的计划之前,还告诉过谁了?比如,严仲奇。”
“仲奇?”陈子骞蓦地瞪大眼睛,“我的确提前写信请他来帮我,可我并没有言明具体事宜,他怎么会知道......‘大成制造’里,他也有参与?”
荣显屹不答反问,“光是凭他是陈子欣未婚夫这一层关系,就能率领军队从苏州赶来上海为你镇场面,你觉得这合理吗?”
“当时觉得很合理,但事后……就不那么合理了。”陈子骞深吸一口气,才平复内心震惊的情绪,“难怪,我一封信他就来了,所以他其实是来处理‘大成制造’的后续事宜,为了避免被我发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子骞蜷紧手指,眸光渐冷,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他竟反被人利用了。
“等等,严仲奇带着军队来上海,是经过(政)府那边同意的,他说在那边有关系,难道说(政)府也有人跟‘大成制造’有染?”
直到听见陈子骞分析出最后这句话,荣显屹才确定,“看来你的确不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他又以嘲讽的语气说:“否则这天大的利益摆在你面前,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荣少说这话,未免也太瞧不起……”陈子骞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而后嗤笑一声,“你在试探我?你放心,我对赚这种黑心钱半点兴趣都没有。”
“可我有兴趣。”荣显屹忽然勾起嘴角。
“荣少有话不妨说明白点,我已经懒得去猜了。”
“据我所知,陈小姐跟严仲奇订下的是娃娃亲,如今两方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你想要解除婚约,除非让严仲奇彻底消失,这一点,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知道,我想解除婚约?”
荣显屹表情似笑非笑,并没有急着说出原因,而且微微侧目看向林舒扬。
对于后面这场谈话毫无参与感的林舒扬被荣显屹这么一看,有些不明所以,他眨了眨眼,又看向陈子骞。
回想起刚刚的对话,非常中肯地说:“陈小姐天真烂漫,如果嫁给严仲奇这样城府深厚的人,你一定也不放心,更何况严仲奇知法犯法,结局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我是不放心,但仅凭这一点,荣少就断定我会想退婚?”
听了林舒扬的话,荣显屹眸底神色有些难以捉摸,他收回目光,沉吟了一瞬才说:“这只是表面最直观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严仲奇喜欢的是男人。”
陈子骞:“......”
林舒扬:“......”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对严仲奇的调查早在分盘会之前就已经开始,这次江西之行我答应严仲奇运送一批货物,他派心腹一路跟随,我无意间发现这名心腹的手臂上刻着严仲奇的名字,而且在红缨饭店,严仲奇看这名心腹的眼神再明显不过。”
“仇泗?”林舒扬脑海中浮现一张俊俏的脸庞,难怪那天他谈起自己和荣显屹的事,严仲奇会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认真体会一样欢愉”。
严仲奇喜欢男人这一点,他倒是从未想过。
仇泗这个名字一出,陈子骞也从记忆中搜寻到一双略显冰冷的双眸,严仲奇带军队来上海的那次,这个人他见过。
陈子骞放在桌面下的手蜷得更紧了,不过片刻他便理清这里面的关系,琉璃色的眼眸里泛起一抹狠色。
“你想让我做什么?”
闻言,荣显屹勾起唇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好,这次我就信你一回,希望荣少不要让我失望。”
谈话至此,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荣显屹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赶人,“商会里想必还有很多事等着你,慢走不送。”
“呵~”陈子骞轻笑一声,“急什么,我还想跟舒扬再说说话。”
一股冷意自荣显屹身上蔓延,他慢斯条理地坐靠回椅子上,双腿交叠,“好啊,那你们聊,我听着。”
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让陈子骞察觉到一丝异样,联想起涟漪说的话,他心底情绪翻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舒扬无奈地瞥了一眼荣显屹,淡淡开口,“对了,这次怎么没看见涟漪,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涟漪,”陈子骞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惆怅,“她已经离开陈府,去她喜欢的......人身边了。”
三月之期已到,就在昨天早上,涟漪来向他辞行。
看着涟漪背着包袱,他才倏然反应过来,他们说好的三月之期,已经到了。
“你要走了吗?”
涟漪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当然,以后的路没有我,你可别太想我哦!”
他扶着拐杖,吃力地走到涟漪面前,问她:“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你会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