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动手?你父亲、叔叔可全都被关在武城……”,为首那军官见独立营大有与之火拼的架势,神色更加阴沉,
“我这是在帮你呢!你是黄埔学子,又守过金陵,回去求求情,说不定能保全家人一二!”,他低声对着包国维道,
“他们到底怎么了?”,包国维心中一动,继续套话,暂时打消了自爆身份的打算,
“通共!你父亲温良彦多次资助陕甘红军!你叔叔温良恭更是直接藏有违禁书籍,还在那边挂了个官职!”
“你现在跟我们回武城,说不定他们能少受些苦。”
由于这个时空中陕省并没有发生事变,因此果党与镰锤并没有达成合作,
即便后者成立了北上抗日先遣队,仍然无法改变国党对其的敌视,
反而由于宁沪杭一带失守,国府对于后方的同床异梦者更加抵触。
众人都知道,日军这次来势汹汹,武城也不过是临时国都,始终是要继续后迁的,此时后方的绝对稳固是国府要保证的基础。
包国维意识到后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受影响的或许不止这一点。
温书麟为了掩护他而牺牲在金陵,自己绝不可坐视他的家人受难,
他转身示意独立营的官兵收起武器,并对独立营中的几名副手交代完安排后包国维便被徐州宪兵带上了车,
径直朝着武城方向赶去,而独立营则是被带去了徐州,
在那里他们将会和其他金陵溃兵重新整编,金枝兰也被他托付给大勇,到了徐州后直接去城内的司令部找警备司令周振强,
他会妥善安置的。
见到“温书麟”识趣,先前与他搭话的军官在车中话语也多了起来,
“鄙人张肖壁,徐州师管区的”,
他称逮捕温书麟的命令早在金陵城陷落的前一天就下发到部队了,
可是那时候金陵卫戍部队忙于撤退,逮捕命令与其他机密文件一同被销毁,
负责逮捕的军官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再加上日军大军压境,便直接跟着司令部一同后撤了。
“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包国维沉默良久后主动开口问道,
张肖壁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还在监狱里等待中央的判罚,你回去后好好走走关系,劝劝他们,
只要他们肯认罪配合,登报划清界线,是能有机会成为自新人员的。”
听到温书麟的父亲和叔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包国维便放下了心,
到时候在陈主任面前求求情,大不了就将这本就不多的师生香火情给耗光也得保下他们。
包国维心中微微放松,开始闭目养神,从金陵城内一直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怎么安稳的休息过,
到了武城说不得还会遇到其他情况,他必须先养足精神。
包国维闭眼后,坐在他对面的张肖壁颇有深意地看着他,嘴角隐隐上翘。
押送包国维的汽车从徐州近郊急速朝着武城方向行驶,几乎是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偶尔维护下车子才会停车休息会儿,
过了长江以后又换了速度较高的专业军卡继续行驶,直至第二日中午时分才抵达武城。
众人进了城顾不上吃饭,径直朝着武城警备监狱赶去,
“你叔父二人就在地下室的重牢里,我已经跟监狱说好了,你可以跟他们见面,不过你得配合一下,别让我难做!”,
走到监狱大门外张肖壁忽然对着包国维和熙笑道,随后身旁的几名宪兵手脚快速地将他身上的武器卸下,
“哟,这把枪挺漂亮。”,见到枪套里柯尔特手枪,张肖壁眼热忍不住取出来看看。
余光见到“温书麟”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焦急地看向里面,他微微皱眉,但随后思索片刻便重新恢复了脸色,
“走吧!”
武城只是临时的陪都,城内的诸多机构配置自然比不过金陵,
就连监狱也是一副穷酸模样,污水满地,杂乱不堪。
“他们人呢?”,包国维四处观望,并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他心中微感不妙。
张肖壁笑意满满而无言,他微微后撤一步,身旁的几名壮实军士上前把住包国维的臂膀想要将他押进一处监牢,
包国维警觉,身形一闪挣脱了一人的控制,随后一记肩撞铁山靠将那人撞倒在地,随后一脚直蹬将另一人踹飞,
但是双手仍被手铐紧紧锁住,另外两人迅速上前死死抱住他,
监牢内的狱卒见状也赶了过来,挣脱无果的包国维就这样被众人关进了监牢中。
“你什么意思?他们人呢?”,包国维起身狠狠踹着铁栏杆,
“我什么意思?我才应该问问你什么意思!”,张肖壁忽然变了脸色,狠狠瞪着包国维,
“你在村子里杀掉的那人还记得吧?老子要你偿命!”
说罢,他微微缓和了下神色,略显得意道,
“你不是要见你叔父二人吗?我发善心成全你,看看你身后吧!”
包国维闻言,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身后角落里的潮湿稻草堆中,几件勉强看得出是长衫的衣服被稻草遮掩,
他缓缓上前将稻草撇开,衣服上暗沉的大片血迹让他有些呼吸加快。
“磕几个吧,那是你叔父二人的最后遗物。”,身后得意的声音传来。
“他们人呢!”,包国维猛然回头,满是怒意地看着那人。
“哼,通共者杀无赦,这可是一早就定下来的铁律!”,张肖壁将包国维的柯尔特手枪取出来不断爱抚,
“即便有你这个被火线提拔起来去送死的旅长儿子又怎样?
你那父亲变卖家产换成药品、棉花这些紧俏物资转进红区,
你叔叔在渝城组织活动,煽动那些贱民抢夺土地!
思想顽固!拒不配合!这种人当然是受尽了刑罚,拉到菜市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了!”
张肖壁低声咬牙切齿道,“放心,你不会有机会出来的,你很快就会去陪他们了!”
他身旁的狱卒军官微微有些皱眉,“张副主任,您这样我们还怎么录口供啊?”
听到狱官的话,张副主任偏头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他,
又看些包国维继续道,“本来看在你打小日本的份上,是想给你个痛快的,可是你偏偏……”
“你这就提醒我了!”,他蹲下身子看着牢房里的“温书麟”,
“你嫂子、堂姐我们也都派人从洛阳接了过来,本来是为了让你叔父二人招供的,谁知道他们俩这么不经打……”
张副主任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兴奋起来,“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款待你那嫂子和还未出阁的姐姐的吗?”
包国维闻言立即冲铁围栏前,伸手要抓他,张副主任被包国维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继而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生气了?愤怒吗?
我特别理解你,当我知道我侄子被你像杀狗一样杀掉的时候,我跟你是一样的。”
他起身从身后去而复返的狱卒手里拿过一个物件,那是一张带血的丝巾,他将它甩在了包国维身前,
“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共党到底图个什么?
你大哥从头看到尾愣是不肯出卖你们那组织,宁肯自尽也不招。”
“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包国维沉默着,死死盯着张肖壁,眼里杀机四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