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注:以下内容出现的人物、时间和事件均为故事创作虚构,一切都是架空的时空,均与真实历史无关,请勿当真。)
1939年1月20日黎明,包国维从地下指挥部里的休息室醒来,
这是一间由监房临时改成的房间,铁板床上早已经被垫了一层厚厚的棉絮,
但包国维喜欢睡硬板床,因此这一晚并没有睡好,更别说日军一晚上不消停的轰炸。
他起身坐了起来,看着屋内四周陷入沉思,
这间休息室正是当初他从鄂省被调回金陵城后秘密关押的那间牢房。
虽然那时候被关押,但那是他睡得最香的几段觉之一,
而如今在同样的地点,他只感觉心中一阵疲惫。
包国维用力上下揉搓着自己的脸,将那股不适强行压下,
取下大衣后边径直朝着指挥大厅走去。
日军的炮火难得的消停下来,地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传出的滴水声,
那是地下室被炮火震坏的供水管道发出的。
指挥部里值班的几名参谋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对于这种严重违反军纪的现象包国维只是报之一笑,脚下有些轻轻的朝着出口走去。
冬天日短,天亮得晚,此时天空仍是一片暗沉,整个金陵城中都笼罩在晨雾中。
包国维从大楼楼梯处走至党部大厅,大厅内摆满了行军床,
一些伤势较轻的伤员都集中在这里,方便随时支援。
楼上的走廊、办公室全部被充为病房,野战医院就设在上面,
不时就能听见楼上重伤员传来的阵阵咳嗽和无意义的呢喃。
包国维紧了紧大衣继续朝着大楼外走去,刚至门口便感觉一阵冰凉刺骨的风使劲朝着他的脖子里钻。
举目望去,整个党部大楼已经被沙袋、混凝土武装成了一个巨型碉堡,
大楼外部的空地上出现了许多被连夜修筑起来的掩体,各处重要墙体也被加固,沙袋满满堆砌在各处阵地上。
此时负责执勤的队伍正在大楼外部各处巡逻,虽然守军在大楼周围的诸多建筑中都设有阵地,
但是为了防止日军小股部队渗透,这些警卫巡逻队伍仍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阵地上的士兵们都直接和衣而睡,身上披着厚厚的大衣,加上这几日天晴,
倒也还算能够安眠入睡。
此时已经有少数人醒了过来,军官开始四处巡视着阵地,
各处阵地上也开始生火做饭。
得益于早早的军备,大量各式罐头随着武器弹药一同运送到各处阵地上,
各种罐头被加热升起来的香味开始在各处阵地上来回飘荡,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整座金陵城仿佛也被唤醒,战斗也开始随着日军的炮火袭来而开始。
日军新一轮的进攻比之前更加凌厉,不过短短一个上午,从各处阵地抬过来的伤员就已经将大厅堆满,
包国维等人在党部大楼顶部的观察哨前关注着四周战况的局势,
“这些小鬼子真他娘的精!这不是玩赖吗?”,
现在已经成为连长的刘明阳看着望远镜里的情况恨恨骂道。
日军经过前些日子的苦战,总算被守军的激烈抵抗打醒了脑子,
娴熟的步炮坦协同攻势让守军占不到太大便宜,这样的战术通常能够迅速攻占一个据点。
守军唯一的克制便是不在主阵地上聚集太多兵力,而是化整为小队骚扰、打断日军进攻节奏。
但日军已经将各部师团精锐调入城内,充足的兵力可以让松井十根组织多波次、高强度的进攻,
守军近一半都是从各地后方调来的地方军队,作战素质和彼此配合与中央军都存在差距。
“轰!”,一队坦克战车正朝着警察厅阵地突入,日军后方的重炮正不断炮击着警察厅大楼和外围阵地。
沙袋与残肢四散,子弹与死亡充斥在四周,
日军已经攻占了警察厅四周的建筑,众多九二式重机枪组和迫击炮组占据高处压制警察厅主阵地。
防守这里的是钟成手下的金陵警察以及赶来支援的温书麟教导总队一个团。
支援一到,守军就组织了多次反攻,意图夺回附近的诸多建筑,
但日军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战力,双方争夺每堵墙、每个掩体都需要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在意识到实在夺不回阵地后,守军便凭着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拿到的战略,
派出了教导总队特设的战斗工兵连,直接使用烈性炸药爆破各处日军占据的阵地建筑。
可以利用的制高点建筑没了,周围只剩下大大小小的残破废墟,
日军也放弃了占领此地的想法,直接将大量火炮拉了过来,对警察厅的守军围着打。
当夜,警察厅大楼已经摇摇欲坠,失去工事掩护的守军,面对有炮火优势的日军,注定已经守不住了,
“你走吧,带着教导队的弟兄回去,那边更需要你们!”
一身战伤,右眼已经被绷带层层蒙住的钟成躲在一处沙袋掩体后面对着身旁的温书麟道,
后者当即就要拒绝,但被钟成按住了手继续道,
“你先别着急拒绝,警察队这几千号人已经全报销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两百号人也全都带伤。”
“这会儿日本人的炮火停了,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已经在包围我们的侧翼,
听动静,西北方向的枪声更密,应该是总部那边派了新的援军过来,被日本人拦住了,
趁这个机会,你赶紧带人跟援军夹击侧翼的日军,突围出去!”
温书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咱们一块儿过去!”
“不,我带人去夜袭日军前沿阵地,这样他们才不会继续开炮。”
由于激动,钟成的右眼开始渗血,将灰扑扑的绷带染得一片血色,
“我这个样子,出去了还能干什么?
我十七岁就进了警察厅,在这儿待了快十年……这里是我的宿命。”
看着满脸死志的钟成,温书麟忽然心中一顿,连日来的心结有了些许破裂,
“好!”,温书麟看着钟成,不再多言。
当夜九时,一百余名警察在大楼内对着满地的金陵警察尸体敬礼,随后转身互相搀扶着消失在夜色中。
………………
十数柄带血刺刀直直对着钟成,在附近的火光闪耀下显得十分刺眼,后者摇摇晃晃始终不肯倒下,
见到身前的那名日军军官,钟成满脸遗憾,只差一点他就能靠人弹冲击的偷袭将全部的火炮毁掉,
但是偏偏来了这一支增援的日军。
他不甘心地倚着身后的墙壁,哆哆嗦嗦从身后取出一枚手雷,
见状,那些刺刀立即一刀接一刀刺进了钟成的胸膛,直至其彻底倒下。
“长官,由于我们的支援速度过慢导致六门重炮被毁,该如何向旅团长交代?”
面对部下的询问,那名军官不作声,四周战火摇曳晃动,众人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那名发问的部下便只好依照队内独有的惯例,肃立大声道,
“藤田大队所部!”
四周所有的日军士兵立即收枪立正,
“为战死的同袍和这些勇士,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