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一栋高大的建筑静静屹立在夜色中,月光透过云层投下淡淡的光辉,使得这处本就以严肃风格着称的建筑氛围更为压抑。
日本陆军在东京实力唯二强悍的第一师团,其最高决策中心就是这栋大楼,
此时,师团长柳川平助一身军装站在窗前,微微远眺窗户正对着的方向,
不同于以往赏雪的闲情雅致,柳川平助似乎很是紧张,不断地抬手看着手腕上奢华无比的手表,
倒不是欣赏着这块美国产的工业结晶,而是在看着表盘上不断移动的指针,嘴里似乎还在默默念着什么。
“柳川君,你害怕了”
柳川平助身前还站着两人,说话那人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作战课长铃木率道,站在最左边的则是日参谋本部第三部长小畑敏四郎。
“不是害怕,是激动,今晚上的行动足以载入史册,不过,要是东条他们反应过来了……”
小畑敏四郎转身看着柳川平助,“统制派的那帮家伙们可没闲心管今晚上的事儿,
为皇室和统制派捞钱的藤野商社在中国被肃清,他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海的对面,
今天下午海军已经向上海派遣了几艘军舰过去,本来要回国的海军陆战队也继续留在了那里”
铃木率道捏了捏拳头,“谋划了这么久,暴露了那么多底牌,今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成功,不然统制派将会彻底将我们赶尽杀绝!
帝国的军人不应该在财阀权派手里沦为他们敛财独裁的工具!”
柳川平助胸口不断起伏,他转身回了会议室,看着会议室中的东京地图,信誓旦旦地说道,
“东京目前的地面力量只有我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第一师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近卫师团一多半的军官也表明了不会参加后面可能会发生的镇压行动!”
“海军因为向中国派遣了威胁军舰,如今在东京的海军力量也比以往更小!”
透过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桌上摆放的地图和文件,几支标志着部队的小旗围绕在了重要地区。
陆军部和参谋本部是首先要占领的地方,那里是陆军的基本盘,必须要掌握在皇道派手中,
日本内阁和国会的敌对派官员也要清洗,内务、大藏、内阁大臣都是今晚上的目标,为了防止海军从中作祟,
海军部和海军大臣也在今晚的清洗目标内。
除了这些重要目标,师团长柳川平助特意把东京警视厅总部划进了攻击范围,这批警察也是碍事儿的,前两年还敢跟自己的部队火拼,必须收拾掉。
“今晚上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按照预定计划执行,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柳川平助以坚定的语气开口,他的声音在静谧的会议室中回荡。
门口回过身来的铃木率道看着地图上一处没有被划定的地方,心中有些莫名的心慌,
“似乎,天皇陛下也对皇道派有些意见,否则真崎将军也不会被解职了……”,他下意识地侧头,发现身旁的小畑敏四郎也在直直的盯着地图上的那个地方,
“秩父宫亲王,雍仁殿下正在来东京的路上”,小畑敏四郎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将室内的一切杂音都炸了出去,会议室内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沉默。
秩父宫亲王雍仁,即昭和天皇裕仁的弟弟。
与昭和天皇那位沉默寡言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雍仁显然更受到整个日本国民的爱戴,
裕仁早年间没诞下皇长子明仁时,身为第一顺位继承皇位的雍仁呼声很大,日本皇道派高层一度很是希望雍仁能够继承皇位。
如今听到了小畑敏四郎的话,柳川平助和铃木率道都很震惊,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了窗外,
那扇窗正对着的方向,是天皇裕仁所在的皇居。
1935年11月22日凌晨,东京,大雪。
首相官邸门前微微有些打瞌睡的警卫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模糊,随后就是几道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八嘎,居然还敢睡觉!”,原来是一队面目凶狠的警察。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驱离了警卫的困意,他们立马低头道歉,
“昨天就接到了举报,驻扎在东京即将调往中国东北的陆军第一师团一些青年军官要发动叛乱,刺杀政府要员!
戒严通知早早就下发了,你们居然还敢渎职!”
“在第一师团离开东京前,你们最好把眼睛都给我睁大!知道了吗!”
“嗨!”,几名警卫立马称是,
“大声点我听不见!”
“嗨!”
眼见那队凶狠至极的警察巡逻队离开,在首相官邸门前的几名警卫骂骂咧咧地摸着已经发红了的脸颊,
“第一师团要叛乱为什么不直接派兵去看着他们?偏偏要我们出来保护这些大官儿,
要是真打过来我们这能有什么用?”
另一人则是一脸神秘地对着几人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近卫师团最近调了不少人去京都,海军那边也派了好几艘军舰去了中国,
目前东京唯一有整齐建制的就是第一师团了,这情况还敢派人去监视?把人逼急了真反了怎么办?
再说了,第一师团叛乱也只是小道消息,据说是一个匿名电话亭打过来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几人打瞌睡是不敢再打了,偏偏今晚上下起了大雪气温骤降,为了抵抗困意他们不得不开始聊起了八卦,
说起了近期在弘前第八师团担任大队长的雍仁亲王似乎最近也不消停……
凌晨五时,大雪仍是未停,夜色仍是一片漆黑,连天上的月亮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
首相官邸前的几名警卫已是哈欠连天,心想再过几个钟头就能够换班回去了,到时候可得睡个痛快!
其中一名警卫刚从岗亭处走了出来,就隐约瞧见对面街道路口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巡哨查岗的又来了吗?”,他嘀咕着走回了门前,告知了另外几名有些疲乏的同事,几人瞬间站得笔直等待着巡逻队,
那团身影晃动着越走越近,路过路灯照耀下的街道时,几人才发现是军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那群军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先前从岗亭出来那人上前走去,“是演习吗?”
那群军人沉默不语,作为回应跑在最前方的几名士兵端起了手中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朝着他们开火,
雪花在火光中闪烁,映衬着那些肃杀的军服。
警卫们纷纷倒地,先前喊话那人还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开始渗入到他旁边洁白的积雪中,
那些军人迅速冲了上来,举枪对着附近可能会藏人的地方,几名为首的军官冲到了被固定了钢条的大门前,
他们用枪托砸掉了钢条的连接处,随即破开了大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