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本来就是很喜欢天雪的，还打算等天雪成了仙就带她一起玩，想不到那日一别竟成了永别，等凌瑄说完，玥儿心里亦是十分难过。
“阴若南那个混蛋，刚才就应该让师伯好好教训他！”玥儿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立刻让皓骞把他抓回来再打一顿出气。
“易前辈……”小小的声音喊她。
“什么易前辈，”玥儿捏捏忆雪的脸，“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姐姐。”
忆雪立马改口：“玥儿姐姐。”
玥儿心里的气消了大半：“真乖，幸好你的凌瑄哥哥把你找了回来，快告诉姐姐，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忆雪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小声抗议：“姐姐你说什么呢，师父……”
摸清了玥儿的性子，凌瑄便也没了先前的拘束：“易前辈和那位仙长都没成亲，晚辈怎敢抢在前辈之前呢。”
忆雪偷笑。
玥儿眯起眼睛：“你敢取笑我？”
“晚辈不敢。”凌瑄低头，眸中划过几分笑意。
玥儿忽然泄了气，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其实亦寒师伯也很好啦，可我就是喜欢皓骞师伯多一些。唉，我现在的心情，你们这两个小鬼是不会懂的。”
两个小鬼？刚才还让小雪喊她姐姐，一会儿又把自己当长辈了？
凌瑄哭笑不得：“晚辈以为，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好而改变，如果不喜欢那个人，他就算对自己再好也是徒劳。”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玥儿细细想了想他的话，又苦了脸，“其实我心里也是喜欢亦寒师伯的，可……”
“可那份喜欢也只是喜欢，并不是爱。”凌瑄拉着忆雪的手，帮她把话继续往下说。
“哎呀，不说我了，”玥儿摆了摆手，想到这些事她就头疼，还不如不想。她看着凌瑄，忽然认真问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凌瑄被她问得茫然。
玥儿指指忆雪：“我看她对前世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既然没打算瞒着她，你想不想让她做回真正的天雪？”
“前辈……”凌瑄有点发愣。
他想天雪回来，做梦都想，可小雪……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小雪便会真正的天雪，但如果小雪会因此受到伤害，那么他宁愿再想其他的办法。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玥儿道：“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帮你们的。你放心，这方法顶多损耗一点修为，不会受其他的伤害，以小雪现在的情况，或许会昏迷个十天半个月，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她醒来，天雪也会跟着回来了。”
“是抽魂术？玥儿姐姐你会抽魂术？”忆雪惊喜。
玥儿惊讶：“你怎么知道？”
忆雪如实道：“是白玉告诉我的，他说这世上只有易仙尊会，没想到玥儿姐姐也会！”
玥儿得意：“抽魂术有什么难的，我生来就是仙身，修起来可要比爹爹容易多了。不过我却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忆雪连忙伸出手：“姐姐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变回天雪！”
“小雪！”凌瑄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担忧道，“不要胡闹……”
他虽然没听说过抽魂术，可照白玉的说法，必是一项难度很高的术法。别说玥儿之前没试过，就算试过，只要有一点点意外，他都不敢让小雪尝试。
万一失败了呢？这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再失去她一次！
“师父。”忆雪转过身看他，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师父不想我做回真正的天雪吗？”
“不是，我……”
“那就是想了。”忆雪趴到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贴着他的胸口轻声道，“听了那么多你和天雪的故事，我也很想做回真正的天雪，而不是只活在大家的记忆里。”
凌瑄叹气：“小雪，你不知道，那又多危险……”
忆雪抬头，眸子灿若星辰：“只要能让天雪回到师父的身边，再危险我也不怕呀。师父，还记不记得那天你答应过我的事？就算我有一百个条件，你都不会拒绝。那么现在，我只有一个条件，让玥儿姐姐帮我变回天雪。”
“可是……”
“别可是了！”玥儿差点被二人的对话弄哭，不自在地打断二人，“抽魂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若是你们不放心，我可以修书一封给我爹，请他老人家一起过来，成功的概率又大了几分。”
玥儿顿了顿，凝视着凌瑄，忽然道：“我会留下来，是因为我能感觉到，属于天雪的那份意识已经变得很淡，也许马上就快要消失了，若是再拖下去，天雪就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
凌瑄道：“为什么会这样？”意识怎么可能消失？
玥儿摇头：“我也不知，也许是与小雪转世前的五年有关，你不是说天雪是死在二十年前，可小雪如今只有十五岁，照理说，人死后除非有人刻意而为，魂魄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外，这其中的五年她的魂魄在哪里，你们有想过吗？”
“前辈的意思是，还有人在打天雪的主意？”
玥儿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现在还能感知到，天雪的意识尚未离开天山，趁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以前，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不要，你自己考虑。”
要，还是不要？
凌瑄低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怀中的人，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或许他可以赌一次，不用等到他和小雪都成仙，只要半个月，他就能等到天雪回来。
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现在这样就很好。天雪已经死了，哪怕转世变成了小雪，她们也不是同一个人，强行逆天改命，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万一连小雪也……
凌瑄抬头：“前辈，我要考虑一下。”
他的顾忌她明白，玥儿点头，起身：“我先想办法把天雪的意识找出来，三日之后，给我答案。”
“玥儿姐姐……”忆雪欲言又止。
玥儿轻轻一笑：“放心，姐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
是夜。
凌瑄抱着忆雪躺在床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因此都没有睡着。
最后，还是忆雪先忍不住，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几乎是马上，她就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我在。”
忆雪抿唇，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师父，我昨晚做了个梦。”
凌瑄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什么梦？”
忆雪道：“我梦到后山的荷花都开了，你抱着我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看星星。”
凌瑄手上的动作一僵：“怎么会忽然梦到这个？”
“师父。”忆雪抬头看他，“这是你和天雪的故事是不是？以前你也抱着她在后山的池塘边看过星星对不对？”
“小雪……”
忆雪又躺了回去，低声道：“我最近老梦到一些和师父在一起的事情，可等我醒了，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和师父有过这样的经历。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些梦到的，应该都是师父和天雪已经的事情，梦中的那个仙人是师父，可穿着蓝衣的女子却不是我，是天雪。”
凌瑄低叹着把她搂紧：“小雪，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呢？你就是天雪，天雪就是你。”
“我知道。”这点她也从未怀疑过，“可是师父，想要天雪回来的，不是只有你一个。我看得出来，掌门、师祖、元香师叔他们都很爱天雪。天雪，其实就是掌门的女儿对不对？元香师叔说她还有个妹妹，其实就是天雪吧！所以你才会跟掌门说要娶我……”
“你都知道了？”
忆雪默认：“师父，我不想骗你。你们都说天雪是我的前世，所以我能够感觉到，玥儿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天雪好像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经梦到过一个黑衣人，他说要送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凌瑄道：“记得。”可那只是梦里的人，他并没有当真。
忆雪抓住他的衣襟，紧张地看着他：“就是那个人，他要把天雪带走。”
凌瑄坐起来，神情严肃道：“小雪，抽魂术不是玩笑，你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来让我答应，我是不会拿你去冒险的！”
“师父！”忆雪一急，也跟着坐起来，被子滑落，雪白的玉肩顿时露了大半。
凌瑄挑眉，连忙用被子把她裹好。
忆雪央求：“你就让玥儿姐姐试试吧，难道你不相信玥儿姐姐吗？”
凌瑄连人带被子一起拥住她，无奈道：“我相信易前辈，可我不相信你。”
“为什么？”忆雪鼓起了腮帮子。
凌瑄问她：“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忆雪想了想，摇头。
凌瑄这才将心底的顾虑告诉她：“易前辈有分寸，遇到危险定知道如何处理，所谓旁观者清，为了保护你，她不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中。可你不一样，你现在一心要把天雪换回来，只怕到时候会一味地逞强，连累了易前辈不说，还会害了你自己。”
“师父……”心思被看穿，忆雪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早就想好了，只要易前辈肯用抽魂术，过程中就算她拼了性命，也要让天雪的意识回来。
没想到，师父竟然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
凌瑄见她不说话，便知被自己猜对了，当下便冷了脸：“你以为你学了几年法术就已经很厉害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师兄，再看看你自己，这几年你可有你师兄一半努力在修炼？身上连半点修为都没有，还妄想着能受得住抽魂术，你是不要命了吗？”
“我……”忆雪被他骂得哑口无言，可更多的却是委屈。
师父说的其实都没错，她的确没有师兄努力，没有师兄勤快，学法术也是学一天玩三天，什么好玩学什么，不像师兄，自小就苦练根基。
师父从来都不要求她什么，甚至对她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是因为这样，所以师父觉得她没用了吗？可她也不想的！
每每和师父一起修炼，她总会情不禁自地偷偷睁眼看他，起初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但就是不想移开视线。
后来师父带她去后山的竹林，教她剑术，她学了几招就觉得无趣，却总是喜欢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师父练，哪怕就这样看一天，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师父对她的疼爱，几乎到了放纵的地步，连掌门他们也是。比她晚入门的弟子，每日都有功课，睡觉吃饭都要讲规矩，可唯独对她，他们没有丝毫要求。
……
还有很多以前没有细想过的、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忽然间都因他的话而冒了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
他们的疼爱，他们的宠溺，他们的放纵……不过是因为，她是天雪的转世。
她介意过，难受过，也为此伤心过。但最后，都在他的亲吻下，变成了满腔的爱意。
她爱他，比他的爱还要多。
所以，她宁可冒险一试，也要将他爱的人还给他。哪怕结果是天雪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自己存在过，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他幸福就好。
*
长时间的沉默，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凌瑄也开始慌了。
抬起她的脸，在看到那满脸的泪痕时，他的心也仿佛被撕成了几片。
“小雪，对不起，对不起，我……”他亲吻着她的脸颊，牢牢地抱着她，沿着她的泪痕一寸又一寸地亲吻。
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有嫌弃她不会仙术，他也没有嫌弃她修为太低，他只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师父。”
再多的道歉都被她尽数吞咽下去，忆雪第一次主动吻住了他。
青涩而又生硬的吻，却足以燃尽他所有的理智。温热的手掌很快扣住了她的后脑，变被动为主动。
薄被随着二人不停纠缠的动作滑落，热切的青年情不自禁地带着身下的少女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