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闲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疲惫地向后仰去,看着漆黑的天空,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
见到他老久没有动弹,花铃用手支撑着地面,缓缓挪动身躯,用手挑了他的肩膀,说道:“喂!”
林静闲没有动静。
花铃调皮地拎起他额前的一根发丝,再次唤道:“喂!”
林静闲猛然坐起,淡淡道:“皮又痒了?”
花铃双眼怔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久久不语。
那一双充满英气的瞳孔中仿佛有星辰大海。
许久,花铃犯了花痴一般喃喃自语道:“好漂亮的眼眸。”
林静闲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手缠过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揽过她的大腿,想要将她抱起来。
结果,林静闲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幸好咬牙强行撑住了。
花铃瞬间脸颊如熟透了的苹果,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没脸见人了。
倒不是花铃过于沉重,只是林静闲刚刚经历一番苦战,多多少少有些气力不足了。
林静闲抱着花铃,缓缓向镇上的方向走着。
“你身体也不知是否无恙,我带你去万山药堂,找老山头。”
……
山脚的荒野,有一棵茂密的大树伫立在此。
枝头上一袭黑衣的少年隐于黑暗之中,不散发一丝气息,仿佛与月色下的黑夜融为一体。
咻!咻!咻——!
数十道黑色身影陆续出现在这里。
每个人都是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面,一手置于胸前,头颅低垂。
令人惊异的是,每个人脖子处都有一块山岳状的乌墨刺青,极为诡异!
“少主——!”
“少主!”
每个人都神色虔诚,敬听树上黑衣少年的差遣。
被尊称为少主的黑衣少年傲立枝头,双手负后看着朦胧月光,淡淡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地上跪拜的黑衣人颤声说道:“失...失败了...”
“失败了?”
黑衣少年悠然转过身来,睥睨着他,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我摧岳祠不行?”
那黑衣人神色惊恐,连忙疯狂摇头道:“没有没有——!”
黑衣少年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一手负后,同时飘然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微张。
“不要!不要杀我!”
黑衣人在少年抬起手的一刹那,浑身冰冷,歇斯底里叫喊着,霎时间转身远退,想要逃走。
呼哧!
眨眼间狂奔逃出百米距离的黑衣人身形一顿,眼神一凝,步伐不禁放慢,奇异地变为走姿。
不过在他身体僵硬,微微走了两步之后,头颅缓缓从脖颈上滑落,咣当落地,血泉喷涌!
自始至终,地面上跪伏每个黑衣人都没有回头去观望身后景象,就算重重的头颅落地声传入他们耳中时,也是大气不敢出。
在月辉的照射下,一根银亮泛着冷芒的丝线被黑衣少年收入袖袍之中。
黑衣少年轻抬食指,看着上面的血滴子缓缓说道:“摧岳祠墨坛二十八席位,必有我墨焱的一席之地。”
“林静闲将会是我狩猎的第一个猎物,我讲明白没?”
“明白。”
“明白!”
“明白...”
数十人齐齐应道,身影化为一道道流光向四面八方散去。
遥远的莲花镇巷弄。
一位穿着破棉袄的乞丐在街头乞讨,正遇见一名黑衣人路过,于是一把抓住他的脚祈求道:“好心人,给点银子吧!好几天没吃饭了。”
黑衣人惊怒。
他奉少主之命去搜寻林静闲的踪迹,不巧在路上发现了墨箫死后留下的巨蛇,所以准备将巨蛇带给少主。
毕竟驯服一头妖兽不是那么容易的,结果竟然有个乞丐拦了他的去路。
如果事情办不稳妥,那自己就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黑衣人眼中寒芒大盛。
一道乌光闪现,在乞丐棉袄上划出一个口子,破絮纷飞。
黑衣人一愣。
没死?
乞丐也愣神了,歪过头去费力看向肩膀后面的口子,当即大恼,大骂道:“我日馁亲娘!”
下一刻!
黑衣人如倒栽葱般砸向地面,头颅深深陷进青石板中。
不一会儿,黑衣人两手撑地,将头颅从青石板中拔了出来,举刀就朝乞丐砍去。
不过被乞丐一手夺过刀刃,黑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拦腰斩断,身躯断成两截躺在地上。
啪嗒!
一个巴掌大的竹篓从他身上掉落。
一条小蛇闻着血腥气摇曳游出,嘶嘶吐着鲜红的蛇信子,身躯不断扩大冲向乞丐。
乞丐眼前一亮,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向了它的脑袋。
巨蛇立马被打懵了,晃悠着头颅,缓缓垂倒在地。
乞丐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敛起袖袍将这花蛇收入袖中乾坤,美滋滋道:“跟着我丐爷混,三天饿九顿...”
万山药堂。
花铃如处子般安静地躺在床榻,床边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正是老山头。
老山头五指轻轻放在她的手腕处诊脉,另一只手抚着胡须,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老山头对旁边的林静闲语重心长说道:“儒医相通,相辅相成,学儒学医是一回事也是两回事,学什么都要有真心诚意。”
林静闲额头浮出两三道黑线,黑着脸说道:“老山头,我不是来找你学医的,扯那么多干嘛?”
“我就问你这病还能不能治了?”
“能!”
老山头回头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能!”
许久之后,老山头悠然站起身来,说道:“虽然你将蛇毒吸了出来,但依旧有一点蛇毒扩散进了经脉之中。”
林静闲着急说道:“那可怎么办,她可是因为我...”
老山头摆手打住了他的话,说道:“并无大碍,她可比你强,是炼气士,不出三日她就会通过天地灵气的滋养而自己修复经脉。”
“如今我先去抓两味药,有养元的功效,待会后你煎给她喂服。”
老山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屋子,向大堂药柜走去。
待老山头走后,林静闲走到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睡着的花铃。
他坐在床榻边缘,悄悄从咫尺物中拿出那支竹笛,放在嘴边,缓缓吹奏。
林静闲用力很小,笛音也就悠扬缠绵如临春江的流水,舒舒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