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闲想了好一会儿,才吐词道:“好看!”
秦观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林静闲没有告诉他的是,当他看到这墙上挂的纸时,眼睛没由得突然刺痛了一下。
之后看东西好像更清明些,但也只是那一瞬间。
令林静闲不解的是,镇上的人都说这座祠堂是秦叔秦观从镇子外面“偷”来的!
这件事传到秦观耳中自然是恼了。
秦观当即撸袖子要给那散布谣言的人掰扯掰扯。
可是最后输了,秦观才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说是“抢”来的。
“偷”与“抢”二者本质不同。
这与李一对他偷石榴苗时讲的道理别无二致。
而且打伤秦观的人这次倒没有反驳。
林静闲摇了摇头,晃荡了一圈也没发现秦叔,于是便离开了祠堂。
本来是打算有一些事情要问他,看来现在也问不成了。
“嘿,景嘉哥!”林静闲朝大街上不远处的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招手道。
“好久不见,静闲!”皮肤微黑的少年走过来,打量着他,有些惊奇道。
景嘉年龄虽小,却已经跟着镇上的富商郝爷走过南闯过北了。
如今半个月再见,他的皮肤也晒黑了一些。
“好像镇上之前有山上门派来我们这招门生来着,你知晓此事吗?”景嘉有些愁闷道。
“这谁不知道,而且好像你妹妹景滢滢也被招了去呢!”林静闲由衷为他感到开心道。
可是景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景嘉拿手挠了挠鼻子,道:“说的就是这事。”
“昨天九狮湖宫的人还没走,说是他们的师祖与我家去世多年的老爷子有些渊源。”
“非得要带我去山上修行,我没同意。”
林静闲奇怪道:“这可是好事,成为修真人那多风光啊?!”
“风光是风光,可这我跟着郝爷做那商行的生意也未必差多少。”
郝爷原名叫郝学林。
他是归鹭陵一带有名的富商巨贾,从事各种生意。
在大安王朝各地有票号、钱庄、当铺、粮店一百多处。
可谓是财运亨通,八方来财!
景嘉他也是闲来无事,跟着郝爷走南闯北跑生意,不知道念了多少生意经。
说是将来还会要继承郝爷的衣钵。
“你俩搁这干啥呢?”
一个个头比林静闲稍微高一些的孩子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说话间还有鼻涕泡一大一小。
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
林静闲眉头一挑,道:“狗娃子你有毛病?”
狗娃子是这个孩子的小名,大名也不雅致,叫冯铁柱。
狗娃子瞥了一眼二人,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说我傻,其实我一点也不傻。”
“就是聪明过头了,才让你们误以为我傻。”
林静闲打趣道:“傻子才不会说自己傻。”
狗娃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在刚才,有位老前辈,见着俺第一眼就说俺是大智若愚,说俺是一匹不为俗人所识的千里马。”
“俺认为老前辈这说哩是实话,不掺假。”
“所以你们说俺傻俺也不生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前辈这样慧眼识珠,有这般通天的境界。”
林静闲笑出声来。
“啥?慧眼识珠?我看是晦眼识猪吧!”
林静闲和娃狗子穿开裤裆那会没少打过架,都你一拳我一脚得斗个旗鼓相当。
教武的师父也喜闻乐见,不去管教。
所以二人并不怎么对付。
景嘉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位老前辈是不是一个头戴莲花冠的老道?”
狗娃挠头想了一想,然后一拍大手。
“哎老哥,还真是你说的那样,作甚?”
“你也被他指点过了?”
景嘉额头浮出黑线,咬牙切齿道:“是被他指点过了!”
狗娃子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晓不得老前辈的厉害。”
“先前就是俺娘让俺去王婶家打酱油,结果路上遇到了这位老前辈,拉住我的手非要给俺卜上一卦。”
“说俺有一颗赤子之心,百里挑一,凤毛麟角。可谓是千载难逢的修仙资质!”
“不过身上沾染了些铜臭味,说要为我净身,于是我便把俺娘给我的那几文酱油钱给了老前辈。”
说到这,狗娃子神色向往,佩服道:“果然老前辈手段通天,那几文铜钱在他手中就那么凭空消失了,甭提有多玄妙了。”
“虽说回家后被俺娘扯着耳朵揍了一顿,但俺一点儿都不后悔,因为是老前辈让俺重新认识到了自己。”
狗娃子顿了一下,才道:“我们...真的不一样!”
砰!
景嘉一巴掌拍在狗娃的后脑勺上。
狗娃吃痛地摸着后脑勺,对景嘉怒目而视:“你弄啥嘞?”
景嘉叹了一口,说道:“唉,自诩聪明冯铁柱,真让你娘操碎了心。”
林静闲好奇道:“你识得那个老头?”
景嘉拧了拧手腕,恶狠狠道:“认识,当然认识。”
“前些日子,我跟郝爷外出经商在客栈食宿时,就是这个王八羔子跟我们蹭吃蹭喝不说,还偷偷牵走了我们一头装货的骡子。”
“害得我一人背着两个三百斤的大货箱从燕子镇徒步走到罗阳城。”
六百斤对于经常煮草药熬炼身子的他们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此时,狗娃子擦擦鼻涕就要走,边走边说道:“你们这些麻瓜,真是愁煞人呦!”
“老前辈说得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是铁了心的是认定俺傻对不对?”
狗娃子摆了摆手,留给二人一个背影,一句话悠悠传来。
“唉,世道就是如此,莫得法子。”
林静闲无语。
景嘉则扶着额头。
脑壳儿疼!
“我这几日就要跟着郝爷下关东,我有一事想要你帮我做,你能否帮我?”景嘉一拍手说道,脸色有些懊恼。
“说来听听。”
景嘉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问道:“你可知琉璃巷的沈婆婆?”
林静闲点头。
他当然知道。
那是他从小到大几乎天天看得到的那位老婆婆。
沈婆婆年岁颇高,腿脚不方便,而且又有眼疾,看东西不清楚。
每次都是搬着一把小板凳搁在巷口,一坐就是一整天,呆呆地望着街道,也不言语,很孤独的一位老人。
一年四季,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