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从小就开始,早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回了。
可是这梦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不知道。
“干嘛呢?”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幽邃的巷弄出现,咫尺间来到他身前。
许长安扭头望去,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愣住了,道:“鸡呢?”
“什么鸡?”
这回轮到长老愣住了。
“补精气神的鸡啊?!”
张老终于反应过来,一腿踢在他屁股上,疼得他咝咝吸气。
张老笑骂道:“你在想屁吃!”
许长安噘嘴,道:“张老,你可真够瓷的!”
“啥意思?”
“铁公鸡,瓷鹌鹑,一毛不拔,小心眼子!!!”
许长安哈哈大笑。
张老气得咬牙,真想一脚踢歪他的嘴。
但想到他如今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就先饶他这么一回。
张老说道:“你往天上看。”
“看什么?”
许长安怔了怔,往天上看去,啥也没有。
“月亮。”
月亮?
许长安疑惑道:“看月亮干嘛?”
张老说道:“多看一会儿,告诉我你的感觉。”
许长安支愣着脸看了许久,感觉自己这个样子好像就是个傻子。
许长安气恼道:“看不出啥名堂嘛!”
“呔,你现在体内是不是有点闷热,就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的感觉?”张老引诱说道。
“有个屁...”
许长安话还没说完,陡然间感到体内果然有些闷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的样子。
咔嚓!
许长安体内好久不曾听闻的瓷器破碎声刹那响起。
一道缓柔的黑气如决堤的洪水般充斥着全身经脉。
黑气在丹田之中与其它三气相争,想要占得一席之位。
许长安神色一变,巨大的疼痛从腹部传来,许长安痛苦得捂住肚子在屋脊上打滚。
一旁的张老不但若无其事,还乐呵呵地看着他受苦,临了说了句:“来咯来咯!”
轰隆隆!
凌厉的雷光缠绕着许长安全身,赤、青、白...
还有从未见过的黑色气流在指间缭绕,气息恐怖。
一指之间仿佛蕴藏着雷霆万钧之力。
“四气?”
许长安呆若木鸡,整个人如同泥木雕塑呆站在原地。
他看着指间多出的一道气流彻底傻眼了。
四气诶!真的是四气诶!
货真价实的四气,咋就莫名其妙的四气了呢?
如果别人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一巴掌拍死他。
梦寐以求的四气朝元到你这咋就这么不值钱?
还一脸爱要不要的样子!
许长安晃了晃脑袋,确认无疑这就是五雷正法中的四气朝元后一脸难以置信。
他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老,说道:“近来我许某人可行善事?”
张老摇头。
许长安不解,又问道:“那我近来可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
张老还是摇头。
那就奇怪了哈!
许长安突然一拍大腿,狂喜道:“那小爷我今天就是白捡了一个便宜,走了狗屎运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最近一向中规中矩的。
只是小酆都死战了一回,没想到让对方给打出个四气朝元来。
还是那句老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老似乎看见他心中所想,开口道:“你小子是不是经常练浑圆桩?”
“是啊?难不成和这个有关系?”许长安老实说道。
张老点头。
“应该是了。”
“刚才我来到之时发现你体内肾脏之气蠢蠢欲动。”
“几乎是就要流溢而出,差一点就是四气朝元了。”
“起初我也不信,毕竟你离突破三气才多少时间,快,太快了。”
“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一直坚持着练习小时候你们一辈中站的浑圆桩。”
许长安诧异道:“你是说...这个桩?”
“没错,这浑圆桩其实不源自东望城,而且你父亲还是总兵时从其他城郡中带来的一份残卷。”
父亲?
“当时因为是一份残卷,城中老朽们也没打算让孩子们修行,结果你爹说‘练练看’。”张老咂舌道。
“城中稚童修行后也确实有些好处,但用处不大。”
“只是简单的强身健体,增强耐力和加快身体经脉周天的运行。”
“而且到了孩子长大成人骨骼闭合后这种效果就更加鸡肋了。”
张老看了他一眼,道:“我原本是这样以为,城中宿老也是这么认为。”
“但是最近我重新翻看了一下那部残卷,不太像是我们阴间的功法。而且我发现...”
“这功法就是让人类似一个木桩,好引雷的!”
许长安笑道:“不太像我们阴间的功法,那还能是哪里的?”
张老没接他的话,顾自说道:“反正就是一种站桩后能让人天人合一。”
“在达到无我之境后,更好地感受天地间万物。”
“尤其是对天雷的感应,更加强烈。”
“差不多就是你成了一棵大树,阴天打雷时雷就会落在大树上,激起了你体内蕴藏的脏气。”
“再加上妖月本身阴气,索引了你体内的五雷阳气,这才一气呵成到达了四境。”
张老还自己点点头。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许长安有点不信,干笑一声,说道:“张老,你咋这么能扯呢?”
“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一代都一直还站着桩呢!”
“他们咋没事,不能就我一个破境您就以偏概全吧?”
“等等?”
张老张大了嘴,喃喃道:“你说,他们都在练?”
“嗯,没错。”许长安有些不明所以道。
话音刚落!
刹那间,城内十几个方位猛然迸发出强烈的气息。
继而变成浑厚的雷光散发着光芒,宛如几道通天柱直捅云霄,贯穿云层。
场面壮阔,恢弘气势无与伦比。
每道光柱都有赤、青、白三种颜色的气流汇聚,看了让人心神发颤。
张老走到檐牙,看着城中不同方位的气息光柱,结巴道:“有...有预谋的团伙性破...破境?”
许长安看到这一幕后也慌张地一屁股从屋脊上站起来,上前走了几步,喃喃道:“我嘞个去儿!”
妖月悬空,庞大城池内骤然几道气柱从不同方位腾空贯穿云层。
场面格外恢弘壮观,仿佛是新的一个盛世的开始。
这次灾变虽然对阴间二十八城郡来说是种危难,可对那些抓住机遇的人来说就是一种造化。
年轻一代的战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而作为如今“兵匣”的张老此时已经喜笑颜开。
日后,这些年轻后生都将会作为神兵驰骋沙场,铲除邪妄,将取代老一辈们守护东望城的江山。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几道气柱渐渐变得稀薄,继而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紧接着几道人影浮出檐头,在屋脊来回跳跃向这里奔来。
嗒!
率先赶到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单脚落在檐牙之上后,然后缓缓地向这里走来。
女子梳着长长及腰的马尾,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马尾处竟然坠着一柄短刃。
此时,她正低头抱拳道:“拜见张老!”
张老连忙摆手道:“呔,城中情况不同以往,不必太过拘束。”
“再说了,礼岂为我等设哉?”
女子名叫汪喜儿,是城中铁匠家的独生女,宝贝得很。
而且容貌俏丽,不少登徒子都刻意追求过。
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彪悍的爹给拿锤子抡过,自此就再也不敢了。
别人也没想到,老妈姿色一般,老爹是个五大三粗,咋就生了这么个秀丽的女儿?
许长安看向汪喜儿。
对方还是常年一如既往的墨色夜行衣,脚踝手腕处都用衣带紧紧束住,干净利落。
汪喜儿立于月光下,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是天生的极具资质的杀手胚子。
很快又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来到这里。
分别是肩上挂着铁链锤的慕刚、双手玩弄两把匕首的消瘦少年嵇俊拔。
慕刚一身肥膘,刚踏足屋脊的一刹那,整个房梁都颤了颤。
他拍了拍腆着的肚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嵇俊拔一脸孤傲之色,双臂环抱,睥睨着众人,仿佛谁都强不起的一副欠揍样。
许长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重新看向天边。
就差最后一人了。
陡然,远方坊间有光亮闪烁,继而化作一道霹雳雷电划过天际,如腾空游动的雷龙一般疾驰。
在触碰到檐牙的一瞬间雷电崩碎,从中走出一个人影,身材高大,比许长安都要足足高出一头。
男子无视旁人,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许长安,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老许,打一架?”
说罢。
他仰天大笑,气焰极其嚣张。
他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作为曾经的孩子王,任何小孩都对他服服帖帖的。
唯独这许长安始终是个刺头,老是压他一头,让他很没面子。
如今三气已开,终于有点可以嚣张的本钱了。
就算给许参将留个面子不干上一架,但气势上咱还是得吓唬吓唬他。
许长安眉头一挑,手心一翻一团四气雷光骤然出现。
“怎么打?”
“让你一只手?”
“嗯?魏元良。”许长安笑容玩味地说道。
最后来到叫魏元良的高大少年顿时脚下一个趔趄。
他看到这一幕后哑口无言,旋即干笑道:“嘿嘿,我早该想到的。”
“呔,都是自家兄弟,打个锤子儿呦!”魏元良连忙摆手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