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嘉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她很累,但是她不敢松懈下来,一双眼睛睁大,生怕错过夜里的任何细节。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何时嘉吓了一跳,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抬眼却闯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一如那个夜晚。
“你是谁?”陆远站在屋内,他长得很高,气质中透出一股清冷。
何时嘉敢捂热的心瞬间凉了,她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你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
被孙艳拿着刀追,何时嘉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听着面前的人说出这话,何时嘉鼻子却酸的不行。原来他早就把自己忘了,也是,自己不过是他顺手搭救的人,他当然不在意。
“那打扰你了。” 何时嘉垂下头,努力将眼泪收回眼眶,声音是说不出的低落。
陆远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小狗似的,就像那晚在路上被欺负的模样,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忘了一开始的初衷,开口道:“这么晚了,你先进来吧。”
何时嘉瞬间抬起头,满脸的光彩,“谢谢!”
陆远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由的皱了皱眉。这小姑娘还真是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他本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那天晚上出手救她,已经是破例,没想到还有第二次。他很少住在这边,今晚倒是让她撞了运。
何时嘉进了门,拘束的站着。房子不大,但她扫了一眼摆设和用具,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想到这一点,何时嘉忍不住脸红。她还真是不知羞,大晚上的居然跑进一个男人家里,要是让何康义知道了,铁定要把她送到大队去。
“先坐吧。”陆远拿了双拖鞋,放在她脚边,又给何时嘉拿了一杯水。
何时嘉脸上又是一红,脱下鞋换上了拖鞋。拖鞋是他的,很大,她穿在脚上像是穿着一只船似的。
等人安稳下来,尴尬就无孔不入了。
陆远却很自在,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找我什么事?”
“我想在你这里住几天。”何时嘉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她脸上烧的滚烫。
“理由。”
“我……”何时嘉顿了两秒,还是把今晚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了,还提了母亲的死,只隐去了自己重生得事实。
一开始何时嘉没打算说这么多,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她无人可说无人可问,便忍不住的都讲了出来。
陆远看着何时嘉直愣愣盯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就这么相信自己?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便把家里事全部告诉自己?
“在我这住两天,可以。那后面呢,你打算怎么办?”
“给我妈报仇。”
“怎么报?你现在只有被别人追着喊打喊杀的份。”居然还相信继母的话,并且走出城五六公里,这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蠢到这种程度,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个家里活下来了。
被泼了凉水,何时嘉有些生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无计可施,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咬着唇,倔强道:“我自有办法!”
陆远点头,“行,你今天晚上就睡楼下这间房,不要打扰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撂下话,他直接上了楼。
何时嘉泄了口气,找了口锅烧了热水先洗澡,收拾干净,这才钻进房间里休息。
被子是陆远从楼上抱下来的,床单也是他新换的;她本以为这被子会有一股霉味,毕竟长时间没用,可入鼻却是一股馨香,有点像……那天晚上从他身上闻到的那个味道。
这么一想,当时那种被环在胸口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何时嘉一张脸红扑扑的,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才睡着觉。
她没睡好,先是梦见孙艳抓住了她的手腕,举着刀就砍了下来,又梦到何娇娇和母亲在元岱山上,母亲站在悬崖边,何娇娇一伸手就把她给推了下去。
何时嘉挣扎着从梦里醒来,一抬手,满脸都是泪。已经是早上六点过了,她捂着心口,放纵自己流了两行泪,这才收拾起自己软弱的模样。
往常这个点何时嘉都已经起床开始晨读了,在学校也该起床准备上早自习,可何时嘉怕打扰到陆远睡觉,便一直没出房间。
她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的陈设。
房间不大,可能只有几个平方,里面放了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排格子柜,里面放着不少酒。
何时嘉不懂酒,只记得这些东西都十分普通,也不敢随便乱动;目光一扫,她又在柜顶上看见一本线装书。她翻开看了看,居然是一本全英文的小说——乱世佳人。
课本上讲过这本书,但是何时嘉一直没机会看,这会儿拿在手里细细翻看。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的房门被敲响。
何时嘉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她收拾了下头发,这才打开门。
陆远穿着一身挺括服帖的藏青色中山装,一双长腿被包裹住,更显得他身材修长,长身玉立。一对眉毛斜飞入鬓,眼窝稍深,更显得深邃幽深;鼻梁高耸,嘴唇有些偏厚,多出几分性感来。
何时嘉脑子一闪,只觉得这场面熟悉的紧,仿佛曾经发生过一般。她想起上次遇到陆远,心中也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早餐。”陆远递给她一个保温桶。
“谢谢。”何时嘉接过,看陆远朝外走,不由得问,“你去哪?”
陆远并没理会她,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真是怪脾气,如果不是他连续救了自己两次,何时嘉想,她可能根本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骄傲又自大的人实在不讨喜。
吃了早饭,她又在客厅发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女鞋,衣服和鞋子都是新的,衣服上面还放着一把钥匙。
何时嘉摸了摸那件衣服,料子很舒服,这人似乎和他表现出来的冷硬绝情似乎略有不同。
换上衣服,何时嘉又把昨天的脏衣服给洗了,这才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