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要说恭喜,老叔还得感谢你。”
“要不是你这梦回收音机店开起来,这次提拔也轮不到我。”
邹晨光的家庭圆满和事业进步,那都跟陈阳分不开关系。
正是因为孩子找到了,他也更有劲做工作了,所以才会显得人都年轻了不少,心态好,自然能迸发出更强劲的活力。
“老叔,你说这话就见外。”
“你帮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这全国第一张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谁有这份胆魄,没有老叔你,我也别想挣钱。”
陈阳也没真就被邹晨光夸的飘飘然,人家感谢他是真心实意的,但他不能就心安理得的受着。
和领导相处,人再感激你,你也得拿捏好尺度,要不然,太飘了哪一天惹人厌恶你了,这原本交好的关系反而会变坏事。
“你们叔侄俩就别互夸了,赶紧吃菜,我忙活了一上午,别一口热菜都没吃上。”
“以后咱就是自家人,互帮互助,行了吧。”
邹晨光老婆把酒端上来,听着她的话,陈阳也是淡淡一笑。
这婶子有意思,果然,能当领导老婆的,又有几个简单的。
她看似是叫大家赶紧吃饭,不经意间,却是把陈阳和邹晨光的关系拉近了一步,很显然,人家觉得陈阳是个值得深交的小伙子。
“小陈,你婶子说的对,咱也别在这你谢我我谢你了,都是自家人,客气啥,来,这可是我藏的好酒。”
邹晨光把酒坛子拍开来,三个人就把酒满上了。
胡东也高兴,邹晨光当市管会主任虽然也是领导,可毕竟不直接管辖他,有点事也不好帮忙。
可如果邹晨光提拔了就不一样了,作为市里的领导,跟公安局的领导是可以打招的呼,以后胡东想要晋升,也算有门路了。
因为邹晨光下午还要到市管会和工商局开会,所以也没多喝,刚好陈阳下午也得陪老丈人去看一看老沈家的酒坊,真要喝多了,他还没法去。
陈阳也不知道沈雪和于丽丽一上午经历了什么,离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快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胡东家的两个小姑娘,怯生生的跟奶娃子和陈浩告别,还真别说,那俩小丫头长的也确实可爱。
主要年纪更小,说话都不太利索,就更加显得呆萌可爱了。
“爹,咱老沈家的酒坊到底在哪一条街,这可都第三回听你说快了快了,咋还没到呢。”
沈雪一开始还跟陈阳抱着两个小家伙,后来干脆也不抱,这一连走了二十多里地,抱着娃吃不消啊。
好在奶娃子跟陈浩也算懂事,屁颠屁颠的就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跟着走,也没喊累。
“这次真的快了,看到那条街没有,穿过巷子就是咱老沈家的以前的铺面了。”
“以前这一带的宅子,那都是咱老沈家的,咱家长随都二十多个,酿酒的大师傅都有仨,那些烧火蒸酒的伙计就更加不知道多少了。”
沈福堂如数家珍,这一块跟红星机械厂完全是相反的方向,距离国营大商店也不近,但走近了,确实看到有不少人来往。
穿过这条街,沈福堂说的巷子已经没有了,直接被开成了一条大路,路的尽头是一扇大铁门。
铁门上一个大五角星,要不是旁边挂着皖省清河市国营宣酒厂的铁牌子,陈阳都要以为来到红星机械厂的分厂了。
“爹,铺子没了。”
“人现在是厂子了。”
沈雪看着锁住的大铁门,还有旁边守门的安保人员,有点不太敢上前了。
这年头一般稍微大一点的厂子,基本上都有安保部的,没法子,这年头生产资料都是国有的。
不仅得防外贼,还得防工人外带,别说这个年代了,后世好多公司和厂子还一样得双防呢。
有些精密零件,一个就好几百甚至上千,要是没人管长期被偷,厂子也遭不住。
“以前这块都是咱家卖酒的铺子,这巷子进了前门楼子,里头院子是外地来拉货的行商选货的地儿。”
“再往里面是账房,最后面是驴车和马车装货的地儿,连的是咱们存酒的库房,酒窖在东边,西边是烧火蒸酒的地方……”
沈福堂望着大厅门,如数家珍。
以前是家族作坊式经营的酒坊,所以一切都是老派的生意做法。
望着被拆掉的店铺和前门楼子,只剩下了一扇大铁门和一个大广场,后面则是两层小楼的厂房,里面的酒窖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咱老沈家用的酒窖池,那是始于明朝崇祯年间,如果再要往前推,甚至可以推到明太祖朱元璋开国。”
“这酒窖池以前可是咱老沈家的命根子,他们可千万别把咱的心血都毁了啊。”
沈福堂望着那被拆的面目全非的酒坊和上面新建的宣酒酒厂大楼,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其实,酿酒这行业,讲究的就是一个传承,这酒窖池的年份,其实就是老窖酒的底蕴。
没了这酒窖池,酿出来的酒就永远不是以前那个味道了。
“爹,人还把厂子建在原来的地方,说明就是为了守着酒窖池吗,要不是为了这酒窖池,哪里不能建厂子,非得跑这么远来。”
“这外面的铺子拆了是为了修路,而且现在也不需要摆在外面卖了,人酒厂那办公大楼瞧见没。”
“里面肯定有销售科,财务科,后勤科,运输队的,这就相当于咱的店铺和账房还有驴车队了。”
真要说起来,宣酒酒厂这位置,距离清河市城区可不近,之所以要落在这个地方,肯定是这里有它必须建厂在这里的原因。
除了老沈家留下的明朝年间的酒窖池,陈阳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理由了。
“这倒是,要不是为了这老窖池,也没必要到这里来建厂子。”
“算了算了,只要老窖池还留着,说明咱老沈家的根还在,传承还在,窖池一天不毁,它酿出来的酒,就还是宣酒。”
沈福堂安慰着自己,他倒是想进厂子里去瞧瞧窖池,可却也知道,人家国营厂子哪能随便让他一个闲人进去,干脆也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