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人都这样了,等醒了再问。”
“是!”
苏董看着正在被大雨冲刷的现场,不自禁的皱起了眉。正值29岁的苏董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五官端正,个子也在180;办案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对他秋波暗递。
可惜,人家把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花在了办案上。
户外的现场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室内的。这样惨绝人寰且疑雾重重的案件,要说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胡太太一人所为,那也太牵强了一些。
夜色渐浓,雨声哗啦,给这个房子增添了不少
“医生和护士们情绪都稳定下来了吗?”
“报告队长,还没有,他们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即使已经有4、5个医护人员在安慰他们了,还是冷静不下来。”
“我亲自过去看看。”
客厅里,医生和护士们窝在沙发挤成一团,唇齿打颤,眼神飘忽,苏董疑惑:这些人怎么看起来像做了一系列的亏心事?抓住这个心理和时机,苏董上前直接质问:“说吧,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你们说的和胡太太后头说的对不上,那医院你们估计是回不去了。”
窝在沙发上的人们一时间慌了神,全都看向主刀医生问他怎么办。
主刀医生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却依然要对自己催眠:不能慌不能慌!如果把那些人供出来,非但自己的姓名不保,胡柔柔的仇报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警察同志,等胡先生和胡太太醒来,你自己问他们为什么要给她们的养女肚子里种上胡先生的hai子!”
“什么?!”苏董蒙了,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而且医生护士们为什么颤抖不知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就这样,案件的重点被悄悄的转移,所有的关键都在胡太太身上。
胡熊伤势过重,被急救止血之后就送去了医院,生死不明。在大家的期盼下,房间里的胡太太捂着疼痛的后脑勺醒来,看着满房穿着警服的陌生人,惊吓出声:“你们、你们怎么!”
她只记得当时她在客厅里等着那些人把胡柔柔救出来,结果听到了胡熊的一阵惨叫,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哪里还敢踏出去半分;再后来,就是脑袋猛的一疼,失去了意识。
看这架势......是他们选择报警了吧。这样也好,胡熊至少不能再害其他的女孩子了。
“胡柔柔怎么样了?”
刚才为她包扎头的人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胡太太,我们警方到达这里的时候,地下室就只有你、胡先生和胡柔柔小姐,至于具体的情况,您真的不知道吗?”
胡太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要是什么立场?
说看到过叶瑜舟等人还是要说没看到?警察都在这里了,胡熊做过的禽兽勾当很快也会被查出来,如此一来的话,自己不就成了知道一切却不加以阻止的帮凶?
不,不能!她容忍胡熊已经够久了,绝对不能因为胡熊把自己搭进去。负心汉,骗了她十多年,就因为没有孩子却喜欢上了孩子,这种人要进监狱就自己一个人进去!
胡太冷静了一下,决定先知道警方发现的线索,再结合自己的编一编。反正她的头已经被打昏了,口供对不上很正常。
“我有权知道你们刚才发现了什么嘛?”
“当然,胡太太,地下室里胡柔柔已经被确定为自杀死亡,浑身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胡先生的身体遭受严重刀伤浑身血肉模糊,现在送进医院还没有准确消息。”医护人员实话实说,虽然她只是个救伤者的,但是跟着警队这么久,还是有点受到影响,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这......”
胡太脑子里救俩字:完了。
胡柔柔,死了......
苏董一直在旁边观察者胡太的反应,尤其是胡太醒来之后问的第一句话,更是可疑;看来胡太很有可能不知道胡柔柔的状态和发生的事情,具体的结论得等下一步尸检结果了。
“既然胡太太您醒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飞驰的黑色轿车。
黄莘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悲伤的叶瑜舟。被裘箜针对的时候没有,张木散离开的时候没有,连在黄沙平原郑老死去的时候,面对哭泣的郑汶羽的时候都没有。
眼泪从叶瑜舟的眼眶不断滑落,也不曾擦拭去。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没有可以让眼神聚焦的地方。
车内沉寂的氛围过了很久,回到庆离中学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黄莘妡先带叶瑜舟去附近的服装店里买了衣服换掉了身上已经湿透的那些,之后便送叶瑜舟到了学校门口。
“瑜舟,纵使胡柔柔不在了,你还是要继续好好活着。”黄莘妡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话能说,只能说点安慰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
又或者说,是她们在如此年岁要见到那么多黑暗的事情太过沉重。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说来也妙,雨停之后,月亮和星星就从厚厚的云层之后显现,路上原本很多要避雨的人都忍不住驻足仰望,这个星月相伴的夜晚。
叶瑜舟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希望其中一颗善良的星星是胡柔柔,不曾逝去。“莘妡,你说,我要怎么告诉方沅。”
“这........”
黄莘妡语塞,沉默许久,转身上车,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陆坡在车子上看着这两个女孩,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抱歉。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必须没一丝一毫都报告给部长,而且,还要鼓励部长,从此这样的任务委托,绝对不接。
被留在原地的人没有意外,而是一步步的走回本该回去的地方。
宿舍里的任濡玉看着一脸疲惫回来的叶瑜舟。又是心疼又是不忍,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叶瑜舟看到一样东西会高兴起来。
“瑜舟,你回来啦,老师要偷偷给你一样惊喜!”
原本兴高采烈的任濡玉却在看到叶瑜舟的带泪的眼眶后,嘴角也慢慢地失去笑容,“瑜舟,你做下来,和老师说,到底怎么了!”这样的眼神和叶瑜舟那时候的眼神很像!她真后悔今天没有和叶瑜舟放学一起去吃饭,说不定就能避免一些什么。
叶瑜舟轻轻地摇摇头,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轻声说道:“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什么都还不明白的时候,被一个男人带回家领养。可是后来那个女孩才知道,那个男人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儿,还有这个女儿将来有的孩子。于是那个男人把将来提到了现在。那个女孩反抗过,求助过别人,可却因为她求助的那个人没有及时赶到,绝望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女孩?这男人要自己的养女生孩子?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男人,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胡柔柔,胡柔柔死了。胡柔柔死了,胡柔柔死了,老师.......呜呜呜......”叶瑜舟低声哭泣了起来。
她连悲伤都不敢那么大声,怕惊扰到胡柔柔在天之灵。
任濡玉一个没站稳摔在床头,腿狠狠地磕在了床板上。她的脑袋里出现了胡柔柔养父来到学校的时候那张伪善的脸,人怎么可以作恶至此?!胡柔柔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忽然,任濡玉迫切的问道:“那胡柔柔养父呢?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有没有抓进监狱?”
提到胡熊,叶瑜舟的面色才有一丝安慰。至少,她让那个畜生这辈子都不能再用下半身了。刚想完这件事情,心里就莫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叶瑜舟,你是不是人?
任濡玉原本等着叶瑜舟的回答,但是看叶瑜舟又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明天去看一下胡柔柔家的地址在哪里,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家访吧。
“对了瑜舟,张木散给你寄来的信。”
当信件被任濡玉拿到面前的时候,叶瑜舟也是花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这是,徒弟给她寄来的?给她寄来的信!
伸手接过,叶瑜舟却没有勇气打开,任濡玉摸了摸叶瑜舟的头,“孩子,你什么时候打开看都行,这是你的信,没有其他人会夺走的。”
“谢谢老师。”
那晚,叶瑜舟抱着信直到隐约听见鸡鸣,方才睡下。
接下来的一周,叶瑜舟和方沅没有一句话,其中包括了方沅不知道多少次偶然的搭讪,类似于:你的笔掉了,听说食堂今天的肉特别香,我上节课没记笔记之类;叶瑜舟都毫无反应。
她害怕一开口就会带给方沅噩耗。
方沅太单纯了,像是花园里刚冒尖儿的小树苗。她和方溢,还有黄莘妡,就像是只能在地表以下和对方迂回较劲争夺生长空间的树枝,即使强大,却仍然害怕阳光,更害怕伤害这颗小树苗。
任濡玉办公室。
她第一次见到大概快40年纪了依然保养的非常好的美丽女士,嘴巴都圈成了Q型,至于为什么不是O型,就得问问她嘴巴里差点掉下来的口水了。
“您好,请问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任老师?”
任濡玉惊了,如此美丽的女士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方便方便!”
等两人到了一间空的会议室,女士才表明自己的身份:“你好任老师,我是账张木散的妈妈,杨沐沁。”杨沐沁对着任濡玉伸出了手,面带微笑。她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师靠得住。
她今天打扮的也是同款英伦风,浅绿色的丝绸及膝长裙和及肩的卷发和一个白色的手提包。贵太太和贵太太的区别就在于,哪个贵太太穿的更贵更好看。而杨沐沁这一身,在全国都找不出第二款。
傻傻的握完了手,任濡玉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张木散的妈妈!天哪!难怪张木散会让整个庆离中学的女生疯狂,光是妈妈当年就让多少的女孩羡慕嫉妒啊!
“张妈妈,阿不,这样叫起来会太老了,杨女士,您真的很美丽!”赞叹的话语是土了一点,但这也是任濡玉的真心话,杨沐沁掩着嘴窃喜一番,便拉着任濡玉的手说起了正事。
任濡玉盯着杨沐沁白皙滑嫩的手,表示自己会努力听着杨沐沁说的话。
“最近应该就要开始出国名额的申报了吧?”
“嗯嗯是的。”这指甲是怎么修的?怎么如此的好看?每天修一次还是隔周休一次?
“我希望您可以确保叶瑜舟的出国名额是第一个申报的,其他地方有出现任何问题的随时联系我。”说着,杨沐沁就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张卡片,上面有着一串电话号码。
听到叶瑜舟的名字,任濡玉的眼神和姿态瞬间从欣赏变成了感激:“谢谢你!我一定会把瑜舟第一个申报的!”
像张木散妈妈这样不会压抑和阻挡儿子喜欢的人的母亲,已经很少了。大多数家长人对于早恋的态度,都是“谈恋爱会耽误孩子前程。”
等一下,她好像发现了张木散的妈妈不担心张木散前程的问题。因为人家已经足够优秀了,哪里还有耽搁的地方,顶多锦上添花呗。话说回来,瑜舟也不差。
只要瑜舟今年的成绩达到了保送的标准,也就是年段前三。
想到这个,任濡玉的眉头又皱紧了。
叶瑜舟缺课的这3个月,后面补交的作业虽然说是补了上来,可是任濡玉发现作业的错误率开始比以前叶瑜舟奋笔疾书数学作业的时候多了太多。
成绩会不会也受到了影响?
“怎么了任老师?”
“嗯......”想了想,任濡玉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杨沐沁知道一下叶瑜舟的情况:“是这样的,瑜舟她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情,请假了3个月,学习成绩这边会有一点波动。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督促她期末复习!”
“3个月?”杨沐沁都诧异了,这若是家里奔丧都不需要3个月之久吧?
任濡玉不确定杨沐沁知不知道叶瑜舟的事情,只好随意掐了个借口:“外省的亲戚奔丧,这才去的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