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裘箜刚进门大好的心情顿时就不见了,周椋正在她的面前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像是要去旅行般的决绝。
其他的舍友们见到裘箜回来,全都跟装作没看到周椋在做什么一样,爬上了各自的床铺准备睡午觉。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裘箜的心里蔓延开来。
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周椋知道了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她筹划的。那会不会她们从之前的闹矛盾,会直接演变为老死不相往来?裘箜有些慌了,她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周椋怎么可能发现?
于是她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周椋你这又是抽的什么疯,都是之前的事情你还计较什么?”
但回应裘箜的却是盛夏的蝉鸣。
周六依旧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只剩下一些桌面的书本和杂物了。眼看周亮就要收拾完,裘箜的心里更加着急。
她做的除了要毁掉叶瑜舟,就是想要周椋看清楚叶瑜舟的“为人”,知道那个选择是多么的愚蠢,然后再回到自己身边来。不允许事情朝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发展,裘箜直接伸手拉着周椋走到了无人的楼梯间。
周椋被拉扯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
越是这样,裘箜越是害怕,她现在才意识到周椋对自己早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如果她和张木散结婚,周椋就是伴娘级的人物。
她,是想要和她分享幸福的啊!
楼梯间的寂静,让裘箜恢复了些许理智,她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不优雅。可是对象是周椋,她便也懒得道歉了。
“不许收拾东西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叶瑜舟是什么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想要去陪她一起住在外面,不怕被别人说成同伙?”裘箜语气刚柔并济地说道,希望周椋可以听进去。
面前的人却丝毫不领情,语气带上了不耐烦地对裘箜说道:“你演够了没有。”
裘箜一愣,有些慌乱地说道:“周椋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是我之前打了你,也疏远了你,但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要害你啊,我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
“都是张木散。”不客气地打断,周椋也不想再和裘箜绕圈子。有什么话,她打算今天就和裘箜说明白。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裘箜。”她看着裘箜的眼睛,不带情绪地问道。
裘箜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强烈,此刻的她已经记不得在操场看着叶瑜舟千夫所指的喜悦了,她只想和周椋好好地谈一下,让周椋不要离开。
她不甘心地问道:“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她还就真的不相信周椋知道一切,包括她今天的计划。
“你暗中警告了所有和张木散有过接触的女生,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小学玩伴。那天她哭着来问我她做错了什么,我没有向你讨个说法,而是选择了继续相信你。”
“开学叶瑜舟遭遇的所有,包括没有地方住,在食堂被针对,说不定连被赵兰抓去办公室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选择了继续相信你。”
“但是在那一天,你和赵兰在教室里的谈话,我因为路过想要去上厕所,全都听见了。我跑去和叶瑜舟说要小心一些,依然选择相信你,结果回宿舍你就给了我一巴掌。”
“够了!”裘箜喊道,周椋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在说她办事不力一样。她不允许自己的失败,也不允许周椋批判她的失败!
如果周椋此刻知道裘箜的心中所想,可能会凄凉一笑。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裘箜认清自己变得多么可怕,到了裘箜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批判他办事不力。有的人变了就是变了,别人的关心都会觉得多余,是在嘲讽其不够成功。
事实上,周椋早就笑了。
只是说了这些裘箜都听不下去,那她换走班级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呢?
她攻击叶瑜舟的时候,这样难听的名声足以危及到和叶瑜舟所有有过交集的女生,当然也包括她。可是裘箜明明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
那是不是要等裘箜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之后,她才能死心?
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周椋换了一个方式和裘箜说道:“既然张木散在你心里的重要性,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和你的善良,我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小箜。”
周椋说完,就回了宿舍,继续收拾行李。
她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和裘箜的距离就会更远,直到永远回不来。
裘箜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她觉得,这可能是周椋最后一次叫她小箜了。
与此同时,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想。她看到周椋转身而去,却没有再拦住她。裘箜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下午第一个出宿舍的人开门,她才回过神来,走回了宿舍。
原来那一巴掌,早就打在了周椋的心里,而不是脸上。
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叶瑜舟带着何淡月和陈桃到校门口与任濡玉汇合。
任濡玉租了一辆车子,载她们一起去医院看方沅,四人一汇合就马上出发。车子发动以后,车上的氛围倒是有些尴尬。
不同于叶瑜舟和任濡玉的朝夕相处,何淡月和陈桃显得的拘谨许多,上车大概5分钟左右了都没有主动和任濡玉说话。
相比陈桃,何淡月感觉自己更加尴尬,作为班长居然害怕和班主任聊天,罪过罪过。
对于她们来说,对面的可是班主任呀,如果说错了话,会惹班主任不高兴的呀!
而任濡玉一心都在方沅的伤势上,又要想好接下来怎么去调查那名学生,也没有再去关注氛围。
一开始觉得没有什么,后来终于发现了这异常沉默的叶瑜舟,表示理解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即打破了沉默。
“淡月、陈桃,你们的家乡在哪?”
任濡玉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着被提问的二人。
何淡月这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的家乡在B市的一个镇上,那里的天气很好,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觉得自己没说太少也没说太多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和老师一起沟通不算太难嘛。
见何淡月都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陈桃也不犹豫地说道:“我的家乡在A市,就在国A大附近的一个镇子上,所以我从小到大就有一个梦想,要考上那里!”
她的胆子一直不算大,也是跟着自己的同桌很久才变得有些自信,现在同桌都带头了,自己也不能落后呀!
任濡玉和剩下的二人都对陈桃的理想表示支持。任濡玉开口说道:“有了理想,就要坚持下去,直到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陈涛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的。她同时也相信,自信真的是能带来好运的东西。
正当车上的氛围开始回归正轨之时,行驶的车突然发出咣当的一声巨响,吓坏了车里的女孩们。陈涛胆子小,就直接惊叫了起来,何淡月连忙安慰她,跟她说别慌。
叶瑜舟朝司机问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师傅说道“稍等”,随后跳下来车子进行检查。一会,对车上的女孩们说道:“是车子的轮胎爆胎了,顺便弄坏了前轮的引擎,可能今天是没办法到医院去了。”
任濡玉坚持问道:“这里距离医院还有多远?”
司机师傅回答道:“还有5公里左右,姑娘们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就算你们走到了医院,等到晚上没有人接送回来也很累,接送的人要是心怀不轨你们还更不安全。”
几人陷入了沉默,任濡玉决定回去,司机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都是女孩子,路上真的出什么事怎么和家里人交代都不知道。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傍晚,天就要黑了。于是她给司机留了一些修车钱之后,带着一干人等准备走回去。
走到回去路程的一半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任濡玉吩咐大家加快脚步以免什么不测。
忽然周围快速闪过一人影,吓坏了四人。叶瑜舟把何淡月和陈桃护在身后,任濡玉则把叶瑜舟护在身后,她作为老师,不能让学生陷入危险。
那人影越来越近,几人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刚才的司机。
司机走进一看原来这几个女孩模样和身段都是不错,心中便起了些心思,看她们的眼神也不刚才不正经了许多。原本他是想回去求助一辆车子来把他的车子拉走,可四个女孩就在面前,怎么能让他不心动呢?
周围都是乱石平原,司机担心接下来会有车子经过,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陈桃要不是有何淡月捂着嘴巴,早就会吓得叫出来。这个司机不是说去了医院会更不安全吗,为什么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的感觉却最不安全呢?
叶瑜舟一直观察着司机的任何动作,现在双方都还没有开口,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她们能安全,叶瑜舟都打算把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钱交出来,借钱消灾不失为上策。
何淡月则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捂住陈桃的嘴也是为了捂住自己的嘴。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任濡玉打算开口。
“师傅你也是回来和我们一起回去求助的吧,我出门前告诉了副校长如果7点之前没回去她会派车子来接。要不我们都一起在这里等?”
说这话的时候,任濡玉的手心都在出汗。现在已经6点20分了,剩下的时间不多。如果在这40分钟里她还想不出其他办法,那他们可能真的危险了。
司机的脸色明显一僵。
对呀,他怎么就忘了这些人是学校里的,还有一个是老师;而且就是这个老师向他租的车啊!这么一说,看来一会真的会有学校里的老师来,他还是先跑吧。
“好的,那我先走你们慢慢等吧。”走出了几步,司机的心思又一变。
万一要来接她们的人忘了呢?自己不是还有机会?虽然已经结了婚,但自家那个母老虎真是不想多看一眼。有这么水嫩的女孩就在面前,多等一会又何妨呢?
他走远了一些,随后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盯着这些女孩。如果她们往前,他也往前,7点之后没有车子来,那他就动手。
一想到这些白白嫩嫩的小脸,司机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痒。
任濡玉一直盯着那个司机,自然发现司机没有走远,而是躲起来看着她们究竟有没有人来接。心里一沉,她吩咐大家坐下,表现得随意一些。
叶瑜舟拉着陈桃和何淡月坐下,陈桃的四肢都是僵硬的,叶瑜舟只得无奈地小声说道:“现在我们就等路过的车子,如果到了7点还没有,收集你们身边的石头。如果那个人真的敢做些什么,我们几个人一起来一定能保护自己!”
这话给了二人一颗定心丸。
周围的石头很多,而且我方4个人如果都有石头,直接攻击说不定真的有胜算。想着,她们倒也放松了下来。
看到二人放松,叶瑜舟和任濡玉都松了一口气。车子有没有是不一定的,但是靠自己一定是没有错。
4人开始假装聊起天来,不时说说笑笑打闹一阵,实际上她们把身边的石头都暗中堆积在了一起准备战斗。
时间离7点越来越近,原本还能维持说笑的几人也开始有些紧张。任濡玉小声地说道:“每个人手里握住一块石头,大小自定,能抛的远就行。”
剩下3人应道:“明白。”手里都拿起了石头,攒的紧紧的。
司机在远处等了很久,眼看就要7点,周围还是一辆车也米有,他的心突然又开始躁动起来。他再也等不了了,他打算现在就出去!
任濡玉和其他人看到司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是打好了预防针,还是有些慌乱。她吩咐大家一定要等司机到了面前才能动手,所有人都不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