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散神色复杂地看着叶瑜舟,但是叶瑜舟再也没有看过张木散一眼,而是把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了倪久舜。
于是,倪久舜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又强行加上了一道自己无法抗拒的视线。他暂且先命名为鸡腿警告视线。
警告归警告,当务之急是要让张大少爷的师父吃上饭。
倪久舜对叶瑜舟说道:“你不知道,学校里为了防止周围什么不健康的食品啊在附近开店,吸引学生;就都禁止周围的店铺开饭店,我们就餐一般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学生餐厅。当然,你也可以喊得通俗一点,就叫食堂。”
他没忘掉自己的真正目的,对叶瑜舟继续说道:“来来来快走起来,老百姓要吃饭啦,哥带你去食堂。”
叶瑜舟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倪久舜的身后。还是依旧的,没有看张木散一眼。
所以从后面看的场景,就有一些迷幻了。
倪久舜领着叶瑜舟,张木散又跟在叶瑜舟的身后,一般来说不会引人注意,但是引人注意的是倪久舜和张木散,庆离的两大风云人物啊!有路过的人群,尤其是早上见过叶瑜舟的,都感觉世界变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个新来的女生是什么来头,能让倪久舜带路,张木散当跟班?庆离中学八卦头条早上还是:未知女学生勾引张木散。傍晚估计就要变成:未知女学生再次勾引倪久舜使其带路,张木散惨变跟班。
流言的速度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在家里听到这一切的裘箜,把自己的母亲今早送给自己的一个玉镯子,一个盛怒之下打碎了。
碍于这是自己母亲送的,裘箜又只得把碎片都捡起来,藏好;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往旺盛了。
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家中的保姆进门,却又硬生生地被裘箜的脸色吓了出去,还吓得不轻。在家里几乎是见不到大小姐这么生气的,保姆关门的时候差一点被门槛绊倒。
如果周椋此时在裘箜的身边,会讶异裘箜何时如此不知掩饰自己的怒火,不,是情绪。
人能带着情绪走,那就是本事,被情绪带着走,就是事本。很多事情的根源都从这里开始,裘箜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就意味着有些事,要发生了。
她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里先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您好请问需要预约订餐吗?”
裘箜没有任何耐心地直接回答道:“闭嘴,我找韩仪媞。”
那一头的人突然就变了语气,好声好气地说:“啊,是裘大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找韩姐。”电话挂掉的那一瞬间,又在心里把裘箜骂了一遍,看她平时是仪态万千,淑女榜样,原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要来找地下组织帮忙?
得意一笑之后,女人就去找了韩仪媞。
韩仪媞先是震惊于裘箜的速度,上一次罗妙的事情也是得到了裘箜的最终允许之后,才实施的计划。早上也接到了裘箜的电话,安排了女生去213宿舍占满位置,和舍管打好了招呼。
本以为已经大功告成,结果这会子还没一天,电话怎么又来了?
黄莘妡在隔壁的椅子处理着最近来的“订单”,左看右看最近要求打架的单子越来越多了,这些事情都要她安排;最近开学,“订单”有着增多的趋势。
再加上地下组织的名号私底下也在传开,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以后的“生意”也会更加红火,在这里,黄莘妡已经快攒够自己大学的学费了。她也好奇过光是帮别人做事,能拿这么多钱吗。
每次韩仪媞都回答道:这些有钱人素质没有,钱倒是一大堆,拿人钱,做人事;钱安心收着就好。
看到韩仪媞紧锁的眉头,黄莘妡出言询问到:“怎么了?这个点我们要准备去吃晚饭了。”
“还不是那大小姐,胃口越来越大了,估计想让我们叫人直接弄死那个女的。”
黄莘妡一听,觉得甚是奇怪,据她所收集的资料来看,那女同学不过就是一个努力读书考上的普通生而已,怎么就能惹下这么大的祸,还惹到那位祖宗头上。
不过裘箜也不好怠慢,韩仪媞没空和黄莘妡继续聊下去,只得快速地回拨了刚才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了愤怒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那个贱人又被张木散找到了,还去勾引了倪久舜?!”
韩仪媞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大小姐,你给的命令是让她住不进宿舍,不是让她在庆离中学直接消失好不好?还有就是大家也都才16、17岁,讲话什么勾不勾引的很没有礼貌和教养。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说裘大小姐没有教养,说不定地下组织还得更不安宁。
没教养归没教养,办事成功之后该给的报酬还是很丰厚的。
她安慰道:“大小姐,你听我说,人家也才开学进来第一天,没有地方住能瞒得住这事儿学校的也只有今天了,您还有什么要求今天一次性提完;报酬也直接给到位,剩下的我们帮您解决。”
裘箜的态度这才放软下来,恢复了平时温柔的语气,却说着恶毒的言语。
“你看怎么样才能无声无息地弄死她?”
韩仪媞被这温柔语气弄得浑身一哆嗦。
世界上真正可怕的就是拥有天使外表,恶魔心肠的人。他们既可以在一辈子当中尽情享受外表所带来的优待,又可以尽情地满足自己的欲念。这类的客户,韩仪媞从来都是谨慎对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看来裘箜和地下组织的关系密切,还能让韩仪媞帮忙出主意。事实上,主意不和裘箜心意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裘箜和地下组织的关系绝对不能见光。如若地下组织犯了这个大忌,就很有可能被裘企所攻击。
这几年来组织一直在壮大,但是还会忌惮一些大企业,毕竟根基未稳,谨慎总是好的。
韩仪媞语带讨好的和裘箜说道:“大小姐,您看这个活人吧,在学校里不太容易。您如果能有个办法,让她一直住不进宿舍,说不准哪一天人家撞上打架斗殴之后,一个没说准,这么走了也不一定嘛。”
这话一出,电话那端传来了裘箜“好听”的笑声,她夸赞到:“还是韩姐有办法,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再也住不进庆离中学。”
电话一挂,韩仪媞就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许多。
关于组织接不接关于命的单子,一直存在着很多争议。
有的人说,命能卖钱,这事儿就得干。有的人说,得看看这人是不是罪大恶极,才能接下来。还有的人说,教训就够了,为什么要去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没有例外的是,这些人面对高价时,都有着一致的反应。
当然要做。
韩仪媞所秉持的态度就是面对高价的态度,不过以往的状态都是谁和谁积怨已久,出个高价;她都要评估个好几回才能确定要不要下手。现在大家都是学生这样的单子都已经不少了,何况是在社会。
她所在的也只是这里的一个分部。职场往来,尔虞我诈。地下组织从中获利的,早就数不清了。
只是现在的她犹豫了,对方只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说不定还是张木散的朋友。且不说张木散查出来这件事之后,地下组织的势力又会面临另一番威胁。张企难道就不是跨国大企业了?
这女孩今天韩仪媞在校门口见到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上有一点和黄莘妡很像的东西,就是面对别人的孤立,还能保持坚强。当初黄莘妡因为罗妙连上厕所都被人针对,故意说没有位置的时候,黄莘妡也没有认输。
现在的黄莘妡变成了更强大的存在,从被孤立,到自己强大到孤立别人;谁又能知其中有多少的心酸。
如今每个人见到黄莘妡都是怕的,也没有人会去随随便便得罪一个你明知道她很厉害的人。
而且黄莘妡在这一方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韩仪媞自然也很想看一看,叶瑜舟是不是这样的人才。如果是,收为己用,加以栽培。不是,或者说拒绝了组织的邀请,按着单子的要求,就这么走了也不是非常舍不得。
已经有了个黄莘妡,损失一个叶瑜舟又何妨。
接着韩仪媞走回了之前的房间,黄莘妡已经把打包盒里的饭菜摆在她的桌上摆好了,又怕饭菜会凉掉;就干脆自己的盒饭也不动,两盒放在一起,希望保温的时间能更长一些。
韩仪媞看到了不免心中一暖,对黄莘妡笑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整这些,自己的吃了才要紧。”
黄莘妡也对她一笑,算是个回应。
两人无声地默契,配合良好。
叶瑜舟到了食堂之后,点了份饭,配上两个小菜,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乍一看,丝毫没有形象。嗯……准确一点来说,像个饿死鬼。
倪久舜在她的对面坐着,看着叶瑜舟觉得甚是有趣。
能在张木散面前丝毫没有形象地,他敢说还只有叶瑜舟一人。上一次张木散路过一间教室的时候,他看到过一个女生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硬是忍着没有把喷嚏打出来。
倪久舜对此是真的佩服,女生这种存在真是太可怕了。
相较之下叶瑜舟更不像一个女生,像一个很容易就能满足和过日子的野小子,在山里土生土长的那一种。想到这,倪久舜才回忆起叶瑜舟还真是在山里长大的,而且自己还准备向她请教一些东西。
要让别人倾囊相授,肯定要和她有着深厚的友谊建立。于是倪久舜在张木散几乎炭黑的脸面前,体贴地问叶瑜舟:“需要加鸡腿吗?我请。”
叶瑜舟自然抬头,看倪久舜的时候眼里都在发光,对倪久舜说道:“要!”
张木散的脸在以可见的速度,变得更黑。
合着倪久舜这是用之前张木散的办法来讨好叶瑜舟,结果讨好的成果还都让倪久舜占了。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倚老卖老?
不甘心的张木散赶紧说道:“你以后的饭我都包了。”
结果叶瑜舟直接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专心的吃着饭,催促倪久舜去加个鸡腿。
很简单,倪久舜的语气就很显然是在和叶瑜舟商量,张木散更多的都是命令。以前的张木散和叶瑜舟相处的时候,叶瑜舟往往是处于命令的位置,不知怎的,就反过来了。
见到氛围更尴尬的倪久舜,发现了刚刚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后,连忙起身去加了个鸡腿。加鸡腿的同时,他也发现,这个点人本该不多的食堂,现在也开始人潮涌动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来看热闹,很多人还特意点了一些东西;不过未动分毫,自欺欺人罢了。
倒是食堂的师傅感到很奇怪,这个点了,好多他之前见过的同学怎么又来吃了一遍,读书能使人饥饿吗?
张木散现在全身心都在叶瑜舟身上,叶瑜舟全身心又在饭身上,怎么会有这个心思去观察四周。尤其是一些女生发现张木散几乎头动也不动地看着叶瑜舟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不是想哭的红,是嫉妒的红。
倪久舜心中暗道不妙,从叶瑜舟今晚没有地方住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嫉妒叶瑜舟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今晚叶瑜舟住哪里,还是一个大问题。
附近的宾馆都有些远,而且庆离中学的早读6点40分就会开始。还要拎着这一大堆行李出现在班级,倪久舜着实担忧。把她接去男生宿舍将就一晚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是宿舍楼下都有门卫,还有舍管会查房。不过张木散的话,倒是能试一试。
如果大家都说张木散睡着了,不一定舍管就放弃查房。
叶瑜舟继续着她的狂吃大业,张木散被倪久舜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今晚要不你师父和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