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宁橙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
她没有说谎，替闺蜜查岗也是查岗。
旋即就没声了。
一室寂静，密不透光。
本是最困最倦的时间点，整个城市都处于休眠状态。
再过两小时，天该亮了。
宁橙愣是睡不着，整颗心都悬着不踏实。
她猜，老盛总这个年纪，或许六点就该起床用餐了。
到时候，她插翅难飞，必然要接受一番屈辱的审判。
她轻声叹气。
不然现在打个车回家，应该还来得及。
宁橙看了眼屏幕，即将四点了。
身子已经疲惫到了一个临界点，沉重乏力地只想平躺不想动弹。
宁橙：“盛总……”
盛钦粤：“那天，徐昊诚其实也在。”
他们同时开口。
说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宁橙莫名：“哪天？”
“我们初次见面。”
宁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再是迟钝，也听懂了盛钦粤弦外音。
不蒸馒头争口气，面对盛钦粤的阴阳怪气，她不能输！
宁橙口吻轻飘飘，不甚在意的样子：“哦，怪我运气差，没先遇到他。”
盛钦粤沉冷地接话：“现在后悔来得及。”
“行。”宁橙咬牙切齿，眼泪已经模糊了眼眶，继续硬气道：“等天一亮咱俩就各奔东西好吧，谁也别耽误谁了，免得某些人觉得吃了大亏。”
“某些人是谁。”
哼。
明知故问。
“就是睡够了我还冠冕堂皇找借口要一脚踢开我的斯文败类！”
“衣冠禽兽！”
“伪君子！”
真是个小白眼狼，骂起人来不留情面。
盛钦粤不计较这些，只问：“谁够了？”
宁橙：“……”
吵着架呢！
脑子里只装着为自己谋的福利！
宁橙重重翻了个身，推他肩膀，要个说法：“分不分？”
分个屁。
盛钦粤索性在黑暗里坐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憋屈。
躁得慌。
折腾那么久，他也累的，又不是铁打的。
男人总是喜欢温柔乡，谁喜欢一天到晚踢钢板。
偏偏他，眼瞎找了个成天给他气受的臭丫头。
“你倒是说话呀！”宁橙比他还急，最讨厌刚吵了个头就草草了事的，要吵就吵得轰轰烈烈，大家有话摊开来讲清楚。
该分就分。
她正闹心呢。
盛钦粤向她提了个要求：“以后别在我床上跟其他男人打电话。”
其实就是醋坛子打翻了，酸着了自己。
在他的认知里，他张这个口，就是给彼此一个都能下的台阶。
这事就篇翻了。
宁橙不是这么想的，直截了当的拒绝：“办不到。”
“你……”
“范围太广，万一其他男人是我爸呢，我外公呢，我爷爷呢？”
盛钦粤：“这都能杠？”
宁橙：“不是杠，单纯膈应你。”
盛钦粤不想给她好脸，还想收拾她。
冷静了两三秒，觉得和宁橙在一块儿的自己，讲不出的不可理喻。
跟疯了一样。
他还算有风度，对她有交待：“我再去抽支烟。”
赶紧走赶紧走！
一分钟后，宁橙强撑着起身。
拔了手机，拿起包，打算去穿那套没被撕坏的脏衣服滚蛋。
这会儿被盛钦粤气掉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还得等着老盛总处置。
她是欠盛家的么？！
房子隔音差，宁橙发出轻微的响动，也引起了盛钦粤的注意。
他拧了拧眉心，随意将烟头摁灭，转身进屋。
宁橙正弯腰拾起地板上的半身牛仔裙，刚要抬腿，就被盛钦粤拦腰抱去隔壁。
“放开！我想回家！”
“不闹了。”
“没闹！我不想睡这儿！”
“将就一下。”
“将就不了！”
他终于软声，连自己都诧异的哄慰，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低三下四：“乖了。”
他根本没有哄人的经验，跟宁橙在一起，属于摸着石头过河。
宁橙这才安分下来，不再吵闹。
更令她震惊的在后头。
盛钦粤将她放到床边，自己握住她的手，在她跟前蹲下身。
“宁橙，抱歉。”
天之骄子，在午夜凌晨跟一个女人道歉。
说出去，别人大概会说是宁橙的荣幸。
她憋着呼吸，朝他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就这么不想她走啊？
她心下有些沾沾自喜，当然不敢表露。
“我不该口不择言说那些话。”
“抱歉，我不希望你带着不好的心情和朋友出去玩。”
“安心睡吧，这栋楼只有我住，没人会来打扰。”
宁橙舒坦了，重新躺回去。
舍不得分手就直说，非要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
她也舍不得。
要舍得早一拍两散了，还忍得到当时当下？！
该说不说，谈恋爱还是得找盛钦粤这种情绪稳定的老男人，要不然换其他男人，早跟宁橙分八百次手了。
你倔我也倔，你强我也强。
迟早凉凉。
宁橙本来就不是个将面子看得死重的人，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高岭之花盛钦粤都肯做出让步了，宁橙自然也不落下风。
“我上次都说了，你比徐老板长得更帅身材更好，你怎么还能怀疑我的品味呢？”
这话听着怪怪的。
盛钦粤不知该不该高兴。
他心里是清楚的，他介意的根本不是徐昊诚。
而是那个宁橙口中忘不了的前男友。
方才借着徐昊诚，多少是带点指桑骂槐的用意。
宁橙也一无所知，盛钦粤只是想试试她的真心。
那句“我爱你”，是真是假。
毕竟，他未敢当真。
盛钦粤潦草地“嗯”了一声。
他历来是个给对方回应的人，即使这回应平淡如水。
宁橙果然不乐意了：“嗯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随便。”
“知道。”
不然也不会将这段关系持续了这么久，并且一直一直不想结束。
“假如你喜欢端庄大方的女人，我可以试着去改变。”
盛钦粤低笑：“我不信。”
宁橙为自己争取：“真的！”
“不用改。”
宁橙泄气。
说这么多，还是不打算给她转正的机会呗。
她撇撇嘴，更惆怅了。
这个油盐不进的老混蛋，要怎么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站到你身旁，配得上闪闪发光的你啊！
“那……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宁橙发现，把最重要的索求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算不能转正，她还是想收一份今年最想得到的生日礼物。
因为只有他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