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觉得呢?”
顾行之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扳指上的图案你也看见了,难不成这等贵重之物还能是我偷来的不成?”
这样刻意回避的话语显然也是让承墨不太满意。
不过想起鸣凤扳指确实不像是普通人能佩戴的起的,所以承墨思虑再三后,还是压着性子,又问道:
“既然这扳指是你自己的,那么你究竟是哪一家的?
“淮王?湘王?总不可能是宣京的吧......
“我看你这年龄,似乎与燕王家的差不多。”
顾行之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对方应该是将自己当成某个王爷家的世子了。
当下也没一口否认,反而玩心大起,顺着他的话往下好奇的说道:
“那,我说我是秦王你信吗?”
“秦王?”
承墨愣住了。
宣京地处关中,本就在秦地。
所以本朝自开国以来,便从未立过秦王,又哪来的什么秦王世子?
而看他这表情,顾行之似乎也想起大宣好像没这么个王。
又眨了眨眼睛,纠正道:
“那,川府王?”
承墨的额头涌现出一阵黑线。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反应过来,这小子分明是在捉弄自己啊!?
掌心不由得攥紧了那枚鸣凤扳指,声音也完全冷了下来,开口道:
“你若再不老实交代,哪怕概率很小,我也不得不怀疑这扳指的正确来历了......”
顾行之连连摆手,做投降状,语气无奈的说道:
“别紧张别紧张,开个玩笑嘛。
“我也没想到你一个机关城的术士,竟然会对朝廷这么了解......”
承墨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拍死这货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跟朝廷没什么关系,最多只能算是大宣朝的常识。
“还有,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把我当傻子哄着玩!
“大宣有几个王爷,各王爷膝下世子年龄几何,我大概还是比较清楚的。”
见他如此认真,顾行之也是摊开手掌,实话实说道:
“好吧,我是从宣京来的。”
“宣京?”
承墨皱起眉来,只感觉自己的耐心好像要被消耗完了,声音愈发冷漠:
“宣京内,唯有越王与陛下。
“越王千岁虽是太祖幼子,但至今已有三十余岁!而且膝下尚只有郡主,没有世子。
“还是说,你觉得你是......万岁!?
“嗯,倒也的确听说咱们当朝的陛下是有一枚扳指作贴身之物来着。”
承墨冷笑一声。
这话尽管已经说的很是收敛,但其实就差没在顾行之脑门上贴去“逆贼”二字了。
显然是没觉得眼前这小子会是如今大宣的主人。
毕竟,以那位尊贵的身份,吃饱了撑的跑这儿来参加什么有生命危险的夺旗游戏?
这所谓的“冠军奖励”,或许在那些江湖散人看来,很具有吸引力。
但对于那位,还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
哪怕悬剑阁不如机关城一般,归属朝廷直属,但你问问他,当真敢违抗人家的命令吗?
没有明确的圣旨,你阳奉阴违点也就罢了。
圣旨一出,那就是将事情摆到台面上了!
这时候你除了恭迎还能怎么办?
但凡表现出来一丁点的不满,那下回敲山门的就不是什么朝廷的使者,而是军队了!
眼前这家伙,既然说他是从宣京来的,那不是越王,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如今宣京内,除了这两位,还有谁敢穿红执凤?
又或者,他真敢冒充皇室之人?
那起码都得是九族起步......
顾行之神色平静的笑了笑,解释说道:
“万岁不至于,但九千岁还是有的。”
“九千岁?你还真是放肆啊......”
承墨简直都要气笑了:
“大宣人尽皆知,越王乃宗室之首,位列三大辅臣,权势滔天。
“但即便如此,尚也不敢称自己为‘九千岁’,你又凭什么敢?”
这般质问的语气顾行之也不恼,只是有些悲悯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所以说,这就是信息差造成的结果,你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年前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啊......”
承墨紧皱的眉头更甚,正欲还嘴。
却见顾行之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开口说道:
“第一,如今的的越王已经被陛下逐渐收回了手中的权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越王确实没反抗。
“如今的宣京中,与其说是越王的权势最大,倒不如说是霍间霍大将军更有话语权。
“第二,你要明白,官场的事情,无论是职位还是权力,从来都不是非得像机关术研究和发明一般,必须按部就班来才行。
“一朝跃龙门,掌控权势的例子有很多,只不过巩固起来需要废些时间罢了。
“最后,你能不能不要小看一个国家的主人?
“如果我真有本事能从皇帝手中偷到贴身之物,你信不信不出半个月,整个天下都得知道我的名字?”
听着顾行之井井有序的三条言论,承墨也是迟疑着不曾开口。
虽说比起刚才说话不着调的语气,明显是这几句更能打动他的内心。
但......
你要让他立刻完全相信,那也不太现实?
承墨当然知道从皇帝身边偷到贴身之物这件事有些离谱。
但相比起来,自报家门“九千岁”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更离谱吗?
翻阅史书,历朝历代,不是没出过“九千岁”。
但这种“九千岁”,往往都是“有实无名”而已。
毕竟这种事,心里清楚就行了,真说出来,那可就是造反了!
但如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自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让他如何能信?
如何敢信?
而面前,顾行之心中同样也有些无语。
如果可以,他自己也不想自报自己是什么“九千岁”!
实在是因为没什么震摄性的名头了啊!
以前身处宣京的时候,因为时常跟随女帝上朝的缘故,所以朝中官员见他都眼熟,他也不需要自报什么家门。
如今走出一趟江湖,他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