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也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的缘故,开始胡思乱想了,也就没在意。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这份预感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愈来愈强烈了。
这让坐在床上的顾行之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望着那随夜风摇晃的烛火,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这才意识到,这个房间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这几天时常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龙湫璇玑好像已经出去很久了。
她人呢?
这是运转在顾行之脑海中的想法。
难不成拐钱跑路了?
不至于吧?
就区区十两银子而已......
以前给她更多的时候,也没见她跑路啊。
还是说遇到什么危险了?
顾行之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候,窗外的夜莺似乎又鸣叫了一声。
顾行之准备出门去看看。
然而就在他刚起身的刹那。
几乎瞬间!
一股锋芒直逼到他面前而来。
顾行之瞳孔微缩,本能侧过身子。
一道寒芒疾驰而过!
但等到顾行之再转头望去时。
无论是面前还是身侧,却都是空无一物!?
是自己感觉错了?
顾行之皱起眉来。
可先前那感觉明明无比真实啊,就好像真的有人拔剑朝他刺来一样。
他甚至感觉如果不躲,此刻脑袋说不定都已经搬家,离开身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
然而一念未落。
先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便再次从顾行之身后传来。
这一次,感知的格外认真和清晰的顾行之终于明白那种冰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那是自己的先天护体罡气!
当遇到恶意或是威胁到宿主自身的安全时,这先天护体罡气便会不由自主地激发出来,帮宿主抵御到足够强的伤害!
而一旦护体罡气承受到上限的伤害时,便会濒临到一个“破碎”的边界。
先天护体气一旦破碎,不是说立刻就会消失不见,而是处于一个冷静期。
这段时间内,无论再怎么催动护体罡气,都是无效的。
而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分明就是顾行之自己的先天护体罡气濒临“破碎”了啊!
该死!
也就是说,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敌人,竟然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短短几回合就破了自己的护体罡气?
顾行之咬牙抽刀,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之后,本能的朝着面前横斩而去!
一声低沉的炸烈声响起!
只见那不远处的大床瞬间被暗红刀气所波及,顷刻间就化为了齑粉!
但,也仅止于此了。
不过这一下,顾行之更确定自己身边有人了。
否则以地煞妖刀的锋芒,刚才那一击,连墙面都该直接破开才对!
但刚才分明是有人从他看不见的正面给挡住了刀气,这才让它波及到了一旁的床榻......
对方在哪儿呢?
顾行之右手持刀,将刀背放在左手肘间,缓缓擦拭,目光警惕的望着四周。
这时,终于有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没想到,你不过区区一个八品,竟然还有先天护体罡气这种福缘在身,倒是我先前托大了......”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也是让顾行之一愣,旋即微眯起眼,仔细在脑海中搜寻这声音的主人。
而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那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缓缓说道:
“我们曾在宣京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伪装了自己身上流转的炁感,竟然连我也没察觉到你具体的境界,被你惊退了......
“如今得空了再次感受一番,原来......也不过就是个八品。”
说到这儿时,那清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而顾行之也终于想起,这藏匿于暗处的刺客,应该就是宣京黑火药事件时,那个鬼面玉笛女子......
而这时,那鬼面玉笛女子声音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道:
“但,即使不过八品,你这八品似平也与常人不同,表现的格外诡异?
“上次近战之余,你那诡异的黑甲一时间竟然让我都感觉到压力,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吧?
“还有袖间那种神奇的丝线,似乎锋芒很足,不比刀剑器差?
“而今又多了一柄极为危险的横刀,嗯......”
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那鬼面玉笛女子言语充满了思索与审度的意味。
而顾行之脸色也是彻底冷了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激将,嘲讽道:
“既然知道我不过是区区八品,为何不敢现身与我一战?
“躲躲藏藏与鼠辈何异?”
但那鬼面玉笛女子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声音依旧平静缓和,淡淡的说道:
“不用试着激怒我。我九岁时便已经开始作为杀手,接受刺杀任务。
“如今十余年过去了,我接过的任务早已不下数百,死在我手上的人更是足有上千!
“要论起刺杀的真谛,整个天下楼甚至无人能出我之右......”
“对于一个刺客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舍弃掉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击杀目标便好。”
顾行之目光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一边在房间内踱步,一边再次开口讥讽着:
“舍弃多余的动作?那你现在又是在干嘛?
“作为一个刺客,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当然不,我这是在乱你之心,是必要步骤。”
鬼面玉笛女子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依旧是那副平静到可怕的语气:
“你没发现,自从你在踏入我所布置的幻境之后,连你的心都开始渐渐乱了吗?”
“呵呵。”
顾行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甚至还将手放在胸膛,平静的回答着:
“没有,我的心从不会因这些外物而乱。”
“那是你现在还感觉不到罢了......”
鬼面玉笛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顾行之却不再理会,缓缓闭上眼,将手中妖刀插在面前地板,盘腿而坐,闭目入定。
“哼......”
那鬼面玉笛女子轻笑一声,似乎觉得他这样对付乱心的方法着实有些可笑。
于是乎,身处局外的的她再次架起腰间玉笛于唇前,缓缓吹奏而起。
身处局内的顾行之,便第一时间察觉到窗外的夜莺似乎又在鸣叫了。
依旧是那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