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打趣道:
“那你可要想好了,敢跟朝廷作对,你这戏伶楼可就开不下去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
“有你在,大不了就换个地方,还怕开不起来一座楼吗?”
书生失笑一声。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算了吧,我志不在此,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你能管我几天饭钱就已经可以了。”
中年“嗯”了一声,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既然你想走,那不如早点?这些朝廷的鹰犬已经盯着你好久了,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书生毫不在意的将一枚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更何况,我还没等到合适的买主来呢,舍不得离开。”
中年知道他的脾气向来很怪,见状,也就不再开口相劝,无奈的说道:
“那就随你吧。
“不过,只要你还在我这儿一天,我就能保证,即便是官府出面,也不能将你如何。”
“嗯。”
书生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看着面前的戏曲。
而中年人等了片刻后,见他没什么事儿了,也就起身离开了。
书生这才望向楼中某处角落,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喃喃道:
“呵,知道已经被我发现,索性连藏都不藏了吗?”
“不过无所谓了,诸位,且来且尽兴吧......”
说着,他举起手中酒杯,就像是在敬着什么人一般。
————
“行公......顾大人,咱们距离宛城大概还有半日的路程了。”
骑在马上的程公公落后半步,对着轿辇内的顾行之汇报着当日的进程。
而桥内的顾行之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平静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
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轿内的顾行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几天都在赶路,但他一个人坐在马车轿子里,倒是能自在不少。
尤其是有个棉花垫子。
这种柔软的东西也能稍稍安抚一下他幼小的心灵,让他的“痔疮”更舒服一些。
不是骑马骑不起,而是显然轿子更有性价比。
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任务进度啊......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行十几人伪装成来宛城的富商车队,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城内。
而在下落桥之后。
程公公跟在顾行之身边,指着前方说道:
“顾大人,那戏楼就在前方不远处,咱们......怎么说?”
“直接去看看吧。”
顾行之下巴微抬,给了命令:
“如果时机正确,就直接动手吧,也省的再跟他们商量了。”
程公公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再有意见。
众人一路前往戏伶楼的方向。
但就在楼门前,一位小厮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见那小厮笑眯眯的问道:
“哟,几位客官可是来听曲儿的啊?”
顾行之笑了笑,答道:
“不错,听闻你们这戏怜楼艺绝天下,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旅客路过此地,倒是想要见识一番。”
小厮嘿嘿一笑,解释道:
“那几位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楼里这几天歇业。
“几位若是想见识见识我戏伶楼的风采,倒是可以晚几日再来,那时候儿,可刚刚合适。”
“哦?”
闻听此言,顾行之也是来了兴趣,问道:
“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小厮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是当然,过几日可是咱们楼里每月一度的戏曲会。
“不仅咱们楼里知名的伶人都会登场,而且会按照以往的规矩,用银两打榜升票,如果票数到最后是您投的最多,还可以被请入幕后一叙呢。”
说到这儿时,小厮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羡慕与惋惜,仿佛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样。
若不是他生的相貌平平,恐怕也早都入这戏伶楼中当名戏子了。
这赚钱,不比什么做生意、给官府当差快多了?
而就在那小厮走神之际。
面前的顾行之却是微微一愣。
花钱打榜?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这戏伶楼该不会还有个什么粉丝后援会吧?
见鬼。
想起前世那种狗血离奇的追星场面,顾行之也是胃里一阵泛酸水。
渐渐收回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戏怜楼,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戏曲会的时候再来,希望那时候别让我们失望才好。”
小厮连连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客官放心,咱们这戏曲会向来只有那些达官贵人、老爷夫人们开心的时候,可还从没听过有人骂娘呢。”
顾行之却不吭声。
因为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些怀疑。
这什么所谓的戏曲会,该不会是那小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吧?
想稳住他们,然后制造一个噱头,以为自己并未离开,实则早已逃之夭天了?
想到此处。
顾行之也不磨叽,当即精神内敛,意识重新来到秘密簿前,拿起金笔缓缓写下:
“大宣王朝,元凤三年十一月。书生贾南珺藏匿于戏伶楼中,至今未曾离开。”
笔停,字落!
一道光芒瞬间蒸腾而起......
但仅仅一刻便又停了下来。
是白光!
顾行之眉毛一挑,眼看着那白光降临到自己身上,心中也是不禁腹诽起来。
看来这“秘密”的程度,几乎都到了人尽皆知地步了啊。
还是说,这小子压根就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想法?
确实够嚣张的......
想到此处。
顾行之忿忿不平之余,也是放下心来,意识重新回归现实。
再次深深遥望一下面前的戏伶楼,这就转身离开。
程公公等人见状,也是迅速跟上。
直到队伍走远后。
顾行之才转过头来,对着身侧的程公公说道:
“告诉盯梢的兄弟们,只要那书生露面,就盯死他,派个人来通知我,我亲自抓。”
“诺。”
程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顾行之抬头望向远方,喃喃道:
“嘶,那我还真是好了奇了,这次没有黑火药,你又是凭什么这么有底气?”